她今年40歲,是個農村婦女,在電子廠打過工,當過服務員,做過銷售員,工資一個月最多3000塊。
然而,2017年一個轉機的出現,讓她的生活發生了很大變化。
她成為了村裡的名人,2019年一整年,幫村裡賣出了農副產品1200多萬斤,賺了3400多萬元。
她還被多個電視臺受邀,上過央視分享經驗,2020年她收入接近1000萬。
她就是巧婦九妹,36歲創業,3年就創造了千萬收入的奇蹟。
九妹原名叫甘有琴,家中有6個孩子,她是最小的,大家都叫她“阿琴”。
一家八口人,全靠父母做農活養活,孩子太多,九妹一家人算得上是村裡最窮的一戶了。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九妹很早就幫著做活,掙點外快。
念學前班時,別人家的小孩蹲在門口玩鞭炮,九妹已經為鞭炮廠卷鞭炮,賺幾毛錢,回家就交到父母手上。
她從沒跟父母要過錢,她知道,父母留下來的錢是要給哥哥們蓋房子、結婚用的,她沒什麼資格要求。
九妹出生後,家裡依舊還沒能分到田地,村裡的人一見到九妹,都喊她“黑戶”。
雖然平日裡穿得邋里邋遢,矮小,又不太好看,但九妹很惜面子,不喜歡別人叫她“黑戶”。
惹不起,躲得起,一見到生人,九妹馬上躲起來,生怕別人見到她,家裡一來客人,她第一個往屋裡鑽。
上學上到初中後,九妹原本想接著讀職高,可家裡實在沒錢供她讀書了,父母只好讓孩子忍痛割愛,輟學打工。
1997年,九妹16歲,父母在她的兜裡放了90塊,給她當車費,這是父母第一次給她錢。
九妹拿著錢拖著行李袋,一個人從廣西坐車來到廣東東莞。
沒有學歷,沒有任何工作經驗,九妹只能到電子廠做工,每個月工資300塊。
臨走之前,父母跟九妹“約法三章”,每個月需要寄200塊回家,不能少只能多,這些錢是攢著給三個哥哥用的。
剩下一百塊,九妹基本只能滿足吃喝,其他娛樂活動跟九妹沾不上邊。
一個人在外頭打工,孤獨寂寞是常態,能夠遇上一兩個說得上話的,就算是萬幸了。
就是在機緣巧合下,九妹認識了老鄉九哥,兩人曾是初中同學,但畢業後再也沒聯絡,沒想到兩人卻很默契地到同個地方打工。
很快,兩人開始談戀愛,九妹做事勤快,九哥為人踏實,兩人越談越甜蜜,幾乎沒有吵過架。
後來,在酒精的“慫恿”下,九哥跟九妹求婚,廠友聚在一起,催著九妹趕快答應。
原本,在大家看來,這門婚事八九不離十,絕對能成,可到關鍵時候,九妹猶豫了。
雖然不嫌貧愛富,但九妹特別愛面子,別人巴不得往外走,她卻往回嫁,村裡人知道,指定笑話她。
九哥的老家非常偏僻,離縣城有十幾公里路,九妹的家相對好些,離縣城只有幾公里。
這些條件一考慮,在九妹心裡,她這是“下嫁”,自然有些猶豫。
可最後終究抵不過九哥的甜言蜜語,兩三句話就說得九妹耳根子軟,九妹紅著臉,答應了九哥的求婚。
不久後,兩人領證結婚,生下了孩子小六。
由於兩人工作忙,沒時間照顧小孩,只好把孩子送回老家,讓父母幫忙看管。
可沒過幾個月,九妹就後悔了,後悔把孩子送回去。
孩子8個月大時,她回老家看他,當時他裹著一件小棉襖,臉上已經被凍得通紅。
見到這樣,九妹哭得泣不成聲,決定再也不跟孩子分開了,要把他帶在身邊。
回老家之前,九妹跟丈夫說,只是回去看看孩子,可沒想到,一個人回去,回來卻拖家帶口。
為了照顧孩子,九妹一邊揹著孩子,一邊幹活,在流水線跑來跑去,絕不喊一句累。
一天下來,九妹已經滿頭大汗,肩上也被揹帶勒出了兩大條紅印。
幸好,小六乖巧,伏在媽媽後背一整天,不哭不鬧,也不打擾她幹活。
在東莞這幾年,九妹在電子廠做工,也去過製衣廠、針織廠做女工。
後來,小六逐漸長大,哪哪都需要花錢,九妹覺得工廠工資太低,她就跑去當服務員。
打雜、洗碗、做衛生,全都是九妹要做的,每天早上五點起床,到晚上11點才下班。
忙活一個月,工資也只是比在工廠的時候多了幾百塊,最重要的是,九妹發現,自己沒時間照顧小六了。
後來,九妹聽說銷售員賺錢,又跑去做銷售,賣起了衣服。
銷售員這一行,全靠嘴巴,嘴皮子功夫厲害,衣服賣得就多,工資也就高。
在製衣廠、針織廠幹過,九妹對衣服的材質、款式非常瞭解,再加上九妹能說會道,衣服賣得很好,一直都是店裡的銷售冠軍。
當時,九妹規劃著,暫時先在這裡賣衣服,攢到一筆錢後,她打算自己開一家服裝店,自己當老闆。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九妹終究沒能實現這個願望。
2008年,九哥突然被家裡人通知,父親病重馬上回家。
一家三口匆匆忙忙收拾東西,連夜坐車回到老家。
九哥揹著父親上縣城看醫生,來來回回折騰了幾個月,父親的病情終於有些好轉。
雖然好轉,但下地幹活,父親是想都別想了,只能臥床休息。
父親倒下之後,九哥就成為家裡的頂樑柱,家裡裡裡外外離不開他。
無奈之下,九哥和九妹決定,不回去東莞了,就留在老家生活吧。
九哥的老家在蘇屋塘村,那裡基本是個空心村,只有老人、小孩留守,老人們聚在某一家門口,一聊就是一整天,啥事都不用做。
九哥九妹作為這裡少有的年輕人,自然就成為了他們的話題。
九妹在成為“九妹”之前,一直都被叫“阿琴”,可在他們口中,“阿琴”就“消失”了,變成了“九哥他婆娘”“六兒他娘”。
農村裡有個不成文的習俗,女人結了婚後,是沒有名字的,都是以夫家的姓來冠名,“九妹”的名字就是這麼來的。
九妹為人比較隨和,也就默認了這個名字,對她來說,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最讓她實在受不了的是,村裡老人的各種過分舉動。
九妹生小六時難產,剖腹產生下的小六,花了很長時間一點點恢復身子,幹活不比以前快。
再加上本身就矮小,所以村裡的老人總說她幹活偷懶。
身子骨弱,懷第二胎就比較難,但當時的農村鼓勵多生,村裡的老人看九妹只生了一個娃,就冷言冷語地說:
“人家生十個八個,像雞生蛋一樣那麼容易,你生一個都受不了。”
在他們眼裡,九妹連一隻雞都不如,很長一段時間裡,九妹一直被指指點點,但她什麼都不能反駁。
她默默吞下了這一切,扛起了家裡一大半的活,除了照顧家人之外,她幹起了搬運工,每天開著小卡車,把水果運到批發市場。
慢慢地,手心都長滿了繭子,厚厚一層,影響幹活,九妹就拿小刀把它割掉,接著幹活。
九哥就在山坡上,開闢家裡的荒地,建了個小魚塘,養魚為生。
兩口子就這麼相互扶持,共同拉扯小六長大,照顧這個家,生活平淡如水。
在2017年到來之前,九妹已經36歲,從沒想過自己的生活會因一個人的出現,來了個大轉彎。
早在08年,九哥九妹回家那年,蘇屋塘村出了個大學生,九哥的侄子張陽城以全縣第5的成績,考上天津一本學校。
張陽城畢業後,在傳媒公司做藝人統籌,一步步做到了藝人總監,本來決定在天津安家落戶,早已把戶口遷到天津。
可沒曾想,家人身體不好,他急需回家,他只好回到廣西,做起了果商。
2017年,正是短影片爆發式發展時期,使用者量直飆到2.4億。
各大平臺也特別豪氣,花重金補貼短影片原創。
不可否認,短影片的風口來了。
張陽城看到朋友做短影片,做得有聲有色,也想自己嘗試看看。
“我是想用一二線城市的經驗,來做六七八線地方的事。”
他找到了九妹,覺得九妹做飯好吃,笑起來親和力十足,很適合出鏡。
九妹根本不知道“短影片”是什麼,本想拒絕,但礙於親戚面子,她只好暫時應了下來。
在取賬號名這關,大家卻犯了難,原本想取“巧婦阿琴”,但覺得不夠大氣。
後來,九哥提議,就叫“巧婦九妹”,叫起來也朗朗上口,名字就這樣敲定了。
張陽城出身傳媒,所以拍影片很快就上手了,5月19號,釋出了第一條影片。
由於裝置問題,影片畫面很模糊,而且鏡頭前的九妹沒了平日的自然,講話磕磕巴巴,非常放不開。
那條影片5分多鐘,拍了整整一個下午,肉蛋撻也做了五六遍,九妹的耐心全被消耗乾淨。
她甚至一度發脾氣:“有什麼用?影響我幹活。”
影片當天一發布,點選量突破20萬,九妹漲了200個粉絲,這讓她特別激動,感覺自己被認可了。
可是,九妹搞起了新花樣,村裡老人的嘴巴又閒不住了。
九妹錄影片時,需要講普通話,但村裡的人早就習慣講方言。
當他們聽到,九妹在田地裡大聲講普通話時,都笑話她“北佬”,裝北方人的意思。
路過拍攝地方,大家也裝模作樣地學九妹說:“大家好,我是九妹!”
九妹面子上掛不住,打起了退堂鼓,但九哥很相信侄子,畢竟人家是大學生,人家說這條路行得通,那肯定八九不離十,他勸說九妹一定要堅持下去。
張陽城也跟她擔保,一定帶著她賺錢。
在侄子和九哥的鼓勵下,九妹每天堅持拍影片,拍自己的拿手菜,慢慢地,九妹逐漸放開了自己,在影片裡也越發自然。
靠著那真實的樣子,九妹漲粉很快,有時候甚至一天就能漲一萬多粉絲了。
拍起了影片之後,九妹平日裡更加忙了,除了幹農活,送水果,她還要構思影片內容,組織語言。
有一次,大家頂著烈日,在田地裡拍了幾個小時,九妹一直說不順一句話,重拍了好幾條。
九哥急得罵了九妹兩句,九妹一委屈,當著大家的面哭了起來。
好在一切付出都沒白費,一個月後,九妹很快拿到了原創,粉絲突破一百萬。
6月6日,九妹收到平臺寄來的粉絲一百萬獎牌,激動地哭了。
從小到大,沒拿過獎,沒受過別人的肯定,這個獎牌對九妹來說,意義重大。
那時候,九妹從沒想過,她人生的意義遠不止於此。
有時候,九妹會拍一些日常生活,上山摘果子,給果樹施肥,有些粉絲看到了,就私信她,能不能買點水果。
隨著諮詢的粉絲越來越多,九妹就開始籌備開網店,方便賣水果。
10月底,開始賣起皇帝柑,原先他們計劃賣1萬斤,結果預售一個禮拜,訂單直飆到9萬斤,完全超出他們備貨量,嚇得他們趕緊下架皇帝柑。
隨著慢慢走紅,九妹受到了很多電視臺邀約,她也趁機開了眼界。
人生第一次坐飛機,看到第一場雪,吃到了第一頓自助餐,這些東西是九妹之前不敢想的。
更重要的是,九妹成功幫助家鄉農民,解決了水果滯銷問題。
九妹所在的農村,位置非常偏僻,坐大巴到靈山縣,還要從欽州坐兩個小時大巴,再走一段山路,才能到蘇屋塘村。
位置偏僻,交通不方便,所以常年水果滯銷,有了九妹直播,這個問題徹底解決。
2018年,可以說,廣西三分之一荔枝訂單都來自九妹。
那一年,團隊商量著開公司,公司幾百號人,形勢一片大好。
然而,東邊日出,西邊下雨,問題又出現了。
2018年,大家都爭著搶著拍影片,短影片的紅利逐漸被稀釋,九妹影片的點選量下滑不少。
為了挽回流量,侄子建議,一天更三條影片,也就是說,九妹的工作量漲了三倍,除了照顧家人,早上、中午、晚上,她都得絞盡腦汁想內容。
每天,九妹既焦慮,身體也很疲憊,終於在2019年春節前,九妹再也扛不住了,她跟侄子提出,要退出團隊,不幹了。
“我不想做了,你們再找另外的人吧。我還是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走紅之後,雖然賺到了錢,但九妹再也沒能過上普通的生活。
為了維持形象,她也不敢參加同學聚會,生怕有人拍到她,說她不守本分,在外花天酒地。
平時太忙了,也沒能及時跟朋友聯絡,曾經要好的姐妹漸漸走散了,這麼一忙活,九妹發現既累,又孤獨。
可是,九妹一想到,自己離開後,公司幾百號人的生存,她又發愁了。
思考再三,她還是決定回去,繼續拍影片,“想做普通人,可也做不得普通人,我得有責任,才能對得起這一群人”。
“我現在只能前進,沒有退路的。”
2019年,九妹挑起了大梁,幫助家鄉銷售農副產品1200多萬斤,共賺3400多萬元。
2020年開始,九妹又做起了扶貧工作,真正幫助村裡人搞發展。
她免費培訓農民,教他們拍影片,幫他們拓展人生可能性。
學員大部分是農村婦女,九妹帶著她們,在田地裡亂逛,一邊走一邊指導她們,聯絡現實構思影片內容。
“站在魚塘旁邊,會想到去釣魚,釣魚要做什麼?就是找魚竿、拿飼料,把這些拍下來,再拍怎麼把魚釣上來,腦袋裡就有劇本啦。”
九妹還為農村婦女提供了兼職崗位,請村裡四五十歲的婦女來幫忙打包發貨。
她們忙完家務活,下午過來幹,做到傍晚回家做飯,一天70塊。
有時候,比較忙,活也比較累人,九妹甚至開出了一天150塊的薪水。
靠著九妹,村裡人的生活越過越好,年輕人也陸陸續續回鄉創業,死氣沉沉的村子一下變得熱鬧起來。
“家裡的經濟發展好了,年輕人可以回到家鄉,不要讓老人和孩子留守在家裡。”這是九妹最驕傲的事情。
其實,最重要的是,九妹終於在村裡找回了自己,找回了“阿琴”。
大家一見到她,都會誇她,“阿琴現在厲害了”“阿琴不得了了”。
婆婆逢人就說,“這是我兒媳婦啦。”
對於九妹,她更喜歡“阿琴”這個名字,別人叫她“阿琴”,就像兒時家人在喚她,她只覺得親切、熟悉。
如今,九妹很享受這種生活,熱衷於幫助別人,只要是能幫到別人的,她都會搶著去做。
就像有句話說的:“生命是一團純淨的火焰,我們依靠著內心看不見的太陽而生存,拼命到太陽突破我們身體,落在大家頭頂上,照亮別人。”
或許,九妹就是蘇屋塘村的太陽,拼命地發熱,拼命地照亮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