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並不只存在於陽春白雪之中。一個人只要懷有一顆詩心,即使在日常生活、家長裡短,甚至柴米油鹽中,也能覓得詩意。在唐代,就有這樣一位很接地氣、以樂府詩創作著稱的詩人。此人名叫王建,在樂府詩的創作成就與影響方面,與同時代的著名詩人張籍難分上下,被世人並稱為“張王樂府”。
樂府,原為中國古代一種屬於民歌範疇的音樂形式,有歌詞有曲譜。漢魏六朝時期,樂府很是興盛,佳作迭出。比如《孔雀東南飛》《木蘭辭》《戰城南》《十五從軍徵》等等,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到了唐代,古樂府的曲譜雖然失傳,但歌詞卻演變為一種沒有嚴格格律、近於五言七言古體詩的詩歌體裁。
王建,乃潁川(今河南許昌市)人氏。《唐才子傳》稱,王建於大曆十年(775年)進士及第。據有關史料分析,王建此時只有七八歲,斷無可能金榜題名。王建獲得過進士身份,則是基本無疑的事情。但除《唐才子傳》外,史籍均無關於王建進士及第年份的記載,此事姑且存疑。
王建出身寒門,家中窮困潦倒,“終日憂衣食”。為了謀生餬口,王建年紀不大就四處漂泊,吃了不少苦頭。在艱難討生活的同時,王建沒有忘記讀書學習。二十歲左右的時候,王建與張籍相識,兩人一道拜師求學,切磋詩藝,結下了比較深厚的友誼。
雖然不能確定王建何時進士及第,但他獲得進士身份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無官可做,卻是可以確定的事情。“白髮初為吏”,王建在自己的詩中曾這樣寫道。都是兩鬢斑白的中年人,甚至都快摸到老年的門檻了,才被任命了個微不足道的芝麻官兒,可見其仕途頗為不順。其間,王建還長時間隨軍出征塞外,“從軍走馬十三年”,吃了不少苦,也長了不少見識。
在從政生涯之中,因為王建做過陝州司馬,故而人稱“王司馬”。有些資料稱,王建曾任光州刺史,在任上還與賈島多有交往,兩人還互有詩作相贈。這種說法,估計是與唐代另一個王建弄混了。《唐才子傳》中所說的王建金榜題名時間,大約也是犯了這樣的錯誤。
作為有一定知名度和創作成就的詩人,王建寫了大量的樂府詩,其中頗多關注民生、同情百姓疾苦的作品。比如這首《田家行》:“男聲欣欣女顏悅,人家不怨言語別。五月雖熱麥風清,簷頭索索繰車鳴。野蠶作繭人不取,葉間撲撲秋蛾生。麥收上場絹在軸,的知輸得官家足。不望入口覆上身,且免向城賣黃犢。回家衣食無厚薄,不見縣門身即樂。”
這首詩的前半部分,以白描手法描繪出鄉間繁忙熱鬧的豐收景象,以及農家表面上其樂融融的生活場景。後半部分筆鋒一轉,寫出了農民負擔的沉重與生活的不易。辛辛苦苦的勞作所獲,向官家繳納稅賦之後,便所剩無幾了。不管能吃到嘴裡多少、只要不把家裡僅有的小黃牛賣掉,不論身上衣物厚薄、只要不進衙門吃官司,也就心滿意足了。農民心中那點可憐的願望,就是這麼容易滿足!這首詩前後部分對比強烈,讀來不禁讓人對那些可憐可愛的農民充滿了深深的同情。
王建還寫過百餘首宮詞,除了表達傳統的宮怨,也廣泛描繪了宮中風物事件,是研究唐代宮廷生活的重要參考材料。這一點不免讓人有點小疑惑,王建並沒有宮中生活工作的經歷,他是怎麼獲得瞭如此豐富的寫作素材呢?是聽說的,還是接觸過宮中人物或文件,抑或乾脆是出自詩人的想象?不得而知了。
王建的《宮中調笑四首》,寫的也別有意味,其中一首是這樣的:“團扇,團扇,美人病來遮面。玉顏憔悴三年,誰復商量管絃。弦管,弦管,春草昭陽路斷。”雖然題為“宮中調笑”,王建卻別出心裁地寫了宮女的無限哀怨。幽居深宮的妙齡女子,沒有“輕羅小扇撲流螢”的閒情逸致。她手中的精美團扇,只能用來遮擋病態的憔悴容顏。弦管吹彈技藝再好,也沒有知音切磋鑑賞。末尾“春草昭陽路斷”一句,怎一個絕望了得,讀來有種肝腸寸斷之感。
在日常生活中尋找詩意,是王建詩作的一大特點。比如他的《新嫁娘三首》,就寫得很有情趣。其中一首是是這樣的:“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未諳姑食性,先遣小姑嘗。”新媳婦過門三天,就要下廚做飯了。但是不知道婆婆的口味如何,所以先讓小姑子嚐嚐,提提建議好做改進。這首小詩,把一個小媳婦的善良聰慧,以及初為人婦的心理活動,刻畫得惟妙惟肖。
“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溼桂花。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在誰家。”中秋佳節之夜,原本充滿了團聚祥和的氣氛。而王建的這首《十五夜望月寄杜郎中》,卻描述出了一種清冷寂寥的氛圍,因為他孤獨、因為他相思。這首小詩,情景交融,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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