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藍顏也傾城
1921年5月,中山先生就職總統後,即致電北洋徐世昌,奉勸徐世昌自行引退,以謝國人。徐世昌自然不會輕易答應,中山先生遂於12月赴桂林,組織大本營,為北伐做準備。
此時,四川境內支援廣州方面的第1軍熊克武和依附北洋軍閥的第2軍劉湘,正打得不可開交,另一路川軍楊森和黔軍袁祖銘,也在直係軍閥吳佩孚的支援下蠢蠢欲動,都想獨霸四川。
中山先生見四川內亂嚴重,立即召見了在上海閒居的原川軍第6師師長石青陽,令他火速入川,組織力量援助熊克武,蕩平在四川的北洋各軍。
石青陽,四川巴縣人,秀才出身。早年留學日本期間,加入同盟會,曾為革命散盡家財。1918年被授予陸軍中將軍銜,時任中山先生北伐大本營參議。
石青陽入川后,召集他的舊部但懋辛、餘際唐、劉成勳等到酉陽龍潭鎮議事。但、劉等人都推說現在兵微將寡,革命之事恐怕是有心無力。石青陽誇下海口說,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我去湘西借一支勁旅過來就是。你們都要聽孫先生的話,以國事為重。
會議結束後,石青陽前往湘西保靖,面見“湘西王”陳渠珍。石青陽曾經收留過落難的陳渠珍,還委任其要職,兩人的關係非同尋常。
【陳渠珍】
兩個人見面後,都很高興。但當石青陽提出借兵時,陳渠珍瞬間就不淡定了。對於地方軍閥來說,槍和兵那就是命根子。心裡實在不想借,可又拉不下這個臉。要不是當年石青陽拉他一把,他陳渠珍能有今天?
左右為難之際,陳渠珍突然想到了他最近收編的一支隊伍。這支部隊的司令賀龍,可是個刺頭兒,雖然表面上接受了“湘西巡防軍剿匪遊擊司令”的任命,其實並不怎麼聽招呼。不如把這個“燙手山芋”借給石青陽,既還了人情,還樂得個耳根清淨。
【石青陽】
石青陽之前也聽說過賀龍,知道是個人物,當下也是滿心歡喜。於是,陳渠珍就把賀龍引薦給了石青陽。賀龍也正想走出湘西發展,當即欣然同意。
陳渠珍見事情如此順利,一時高興,不但又撥給了賀龍一個營,還給了不少槍支彈藥。不過他很快就後悔了,可撥出去的東西不能要回來了,他居然不給賀龍“調令”,只是催促賀龍趕緊出發。等賀龍入川后,他居然向上峰告狀,說賀龍率部叛逃。
賀龍率部抵達酉陽後,即被石青陽委任為川東邊防軍警衛旅旅長,負責長江上游防務。石青陽的舊部見他真的借來了精兵,又都率部回到了他的麾下。就在大家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廣州的陳炯明又出“么蛾子”,中山先生被迫撤往上海,討伐之事只得暫停。
1923年農曆三月,中山先生以大元帥的名義,任命熊克武為四川討賊聯軍總司令,石青陽為川東邊防軍司令,賀龍所部改編為獨立團,編在湯子模師,隸屬於石青陽麾下。
【熊克武】
北洋軍閥調集了楊森的1個軍,鄧錫侯的1個師,田頌堯的1個師,劉存厚的2個師,以及劉湘所部抵擋革命軍進攻,同時督促黔、甘、陝出兵協助,統歸直魯豫巡檢使吳佩孚指揮。
同年4月,熊克武指揮討賊聯軍兵分4路向北洋軍隊發起全面進攻。石青陽以賀龍部為先鋒,直取涪陵。涪陵是川東重鎮,長江和烏江在此交匯,兩面臨江一面靠山,易守難攻。據偵察人員報告,涪陵駐紮有楊森部一個團。
賀龍所部的兵力,也就一個團。賀龍明白,在實力相當的情況下強攻,佔不到什麼便宜。他和參謀長陳圖南商量過後,決定利用山區早上多霧的氣候條件,突然發起攻擊。
【賀龍】
第二天凌晨4點,全軍吃過早飯後,從駐地龔灘上船沿烏江順流而下,天微亮時已至涪陵。此時晨霧瀰漫,賀龍命令各部悄悄接近敵軍,突然發起攻擊,一時之間,城內槍聲大作,喊殺聲震天。
大部分敵軍在睡夢中被驚醒,只聽見到處都是槍聲,頓時亂作一團,根本無法組織有效地抵抗,紛紛四散逃竄。
戰至紅日東昇,雲開霧散之時,賀龍所部已經佔領了涪陵。審問俘虜才知道,涪陵城內的守敵,不是一個團,而是兩個團。若不是利用大霧攻敵不備,說不定要吃大虧。
【楊森】
坐鎮重慶的楊森得知涪陵丟失,大驚失色,急召部下商量應對之策。第1師師長範紹增對他說:“軍長,石青陽既得涪陵,必會趁勢進攻重慶。現在軍中彈藥缺乏,怕是支撐不了多少時日。”
“前幾日我已急電吳大帥,不日就會有彈藥運到。但現在的問題,是賀龍佔了涪陵。吳大帥已決定用日本客輪託運,但願一切順利吧。”楊森嘆了口氣說。
【陳圖南】
這天深夜,賀龍剛剛睡著,參謀長陳圖南跑過來叫醒他:”文常,瞿參謀回來了,說有緊急情況報告。”瞿參謀是部隊的軍需官,平時主要在各地跑生意,以籌措軍費。
“說說吧,什麼情況?這次生意不順利嗎?”賀龍問瞿參謀。
“團長,我這次從漢口坐日本客輪“雲陽丸”回涪陵,路經萬縣時,發現“雲陽丸”和另一艘日本客輪“宜陽丸”半夜偷偷在一個偏僻碼頭上貨。本來今天下午就該到涪陵靠岸,但兩條船卻停在了離涪陵20裡遠的地方,還禁止船上所有人下船。我懷疑船上裝的是敵人支援重慶的軍火,就偷偷順著鐵鏈下水泅渡上岸,跑回來報告。”瞿參謀一口氣說完。
賀龍聽完,把菸斗一磕說:“瞿參謀,這次你可立了大功了,先下去休息吧。”瞿參謀走後,賀龍和陳圖南繼續商量對策。
陳圖南說:“文常,這事不可兒戲。日籍貨輪提前拋錨休息,肯定是沒打算在涪陵停靠。如果我們用火力封鎖江面,萬一打中船上的軍火,兩條船都會報銷。我們沒有證據,還會引起國際爭端。”
【賀龍】
“這事確實不好辦,但也不能不辦,決不能讓這批軍火運到重慶!”賀龍在屋裡來回走了兩圈,一拍桌子說,有了。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遍,陳圖南聽完直點頭。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兩艘掛著膏藥旗的輪船就開了過來。這時候,岸上碼頭上擠滿了幾百人,揮著手要搭船。日本輪船雖然沒有靠岸的意思,船速卻慢了下來。
那時候,從涪陵坐船到重慶,一塊大洋一個人。幾百人就是幾百塊大洋,這可不是個小數目,貪婪成性的日本船長怎麼可能不心動?
這些日本人真像賀龍預料的那樣,見錢眼開。或許是被以前的賣國軍閥慣壞了,以為討賊軍也不敢動他們,居然慢慢把船靠了過來。
船一靠岸,這幾百名討賊軍戰士化裝的乘客立即衝上客船,控制了駕駛室、貨艙、客艙。日本船長一下慌了神,色厲內荏地問:“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我們是討賊軍,奉命檢查你們的船隻。”帶隊的賀敦吾大聲說道。
“放肆,這是日本的商船,不許檢查!”船長還在強作鎮定。
“放屁,這是中國的江河!”賀敦吾大聲命令:“檢查!”
幾個日本人見狀,居然掏槍射擊,打傷了兩名士兵。賀敦吾火冒三丈,大聲命令:“還擊!”
一陣槍聲過後,船上的日本人死了一大半,剩下的幾個乖乖束手就擒。從兩條船上搜出大批軍火,光是子彈就有130多萬發。
幾天後,日本駐宜昌總領事貴根跑到涪陵找賀龍說情,賀龍不予理睬。直到1924年,川軍總司令劉成勳轉來外交部的電報,日本輪船公司又賠償了10萬大洋,賀龍才將船和人放回,這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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