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的時候,請你們不要忘記我們”
這句話是革命烈士裘古懷寫給黨的最後一句話,被題刻在浙江革命烈士紀念館門口。
裘古懷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他所信仰的真理,為了國家,為了人民,將自己年輕的生命定格在了26歲。
英勇奮戰的“虎膽英雄”
1905年2月,裘古懷出生在奉化松岙鎮大埠村。16歲時,他以優異的成績考入浙江省立第四師範學校。 這是當時寧波市的最高學府。就讀期間,裘古懷接觸到了馬克思列寧主義,並逐漸確立了自己的共產主義信仰。
1925年11月,裘古懷毅然賣掉了所有的家當,投考了黃埔軍校。他說:“為了救人民於水火,為了拯救國家,我可以犧牲我的生命,區區一點財產又算得了什麼呢?”。他帶著換來的學費,遠赴廣東,進入黃埔軍校學習,次年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從此,他的人生翻開了新的篇章。作為一名北伐軍人,裘古懷先後參加了賀勝橋、汀泗橋和攻佔武昌城三大戰役,此外,他還參加了震驚中外的“八一”南昌起義,成為了寧波唯一同時參加過北伐戰爭以及南昌起義的共產黨員。
在戰鬥中,他英勇奮戰,身先士卒,不惜冒著敵人的槍林彈雨,帶頭攻城、爬城,被譽為“虎膽英雄”。
南昌起義後,裘古懷隨著部隊南下,在經過潮汕地區的時候,不幸負傷昏迷。當他醒過來時,他已經找不到自己的隊伍了。他忍著腿部的劇痛,爬到甘蔗地裡躲了三四天,直到遇到一位好心的農民,才得到了救治。
隨後,在寧波同鄉會的幫助下,裘古懷輾轉回到家鄉,繼續奔走在革命事業的最前線。
獄中絕筆
1929年1月16日午夜,由於被叛徒出賣,裘古懷在杭州被捕。
從被捕到被害,裘古懷在監牢中一共度過了1年零7個月。在這段時間內,裘古懷帶領獄友與敵人展開了不屈不撓的鬥爭,即使雙腳被銬上重重的腳鐐,即便身體多次遭受軍棍軍鞭毒打,他也從未屈服半分。獄友們都稱他為“硬骨頭”。
他雖身陷囹圄,但他始終堅信革命事業終究獲得勝利。在獄中,他不僅領導及參與鬥爭,而且還秘密組織了共產黨獄中特別支部,簡稱特支,並擔任宣傳委員一職。
他非常愛護同志和難友,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他總是會竭盡全力幫助他們。 在每一次的鬥爭中,他都身先士卒,堅定地站在鬥爭的最前線,保護身邊有需要的同伴和朋友。這讓他更加受到同志和難友的愛戴,卻遭到監獄當局的憎恨。
1930年春,裘古懷代表特支發動全體難友簽名,要求監獄當局歸還入獄時被搜刮走的錢財。他們的這一行為不但沒有得到監獄當局的認同,反而集體都遭到了打罵和威脅。
所有參與簽名的獄友都被打了十鞭子,還被逼說出誰是主使人。
裘古懷毫不畏懼,挺身而出,理直氣壯地痛斥敵人“我們要求拿回我們自己的錢有錯嗎?你們憑什麼不給,還要打人?!”
敵人聽後,惱羞成怒,野蠻地將裘古懷拖了出去,脫光了他的衣服,把他吊在柱子上,舉起藤條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身上。
打一下,他的身上就溢位一條血痕,不一會兒就染紅了整個身體。前前後後,他的身上捱了不下200下抽打,渾身的皮肉沒有一塊是完好的。
打累了的敵人用藤條的一端抬起裘古懷的頭,眼神兇狠地問道“還出不出頭了,還要不要和我們對著幹?”
然而,暴力的威脅絲毫不能動搖他鬥爭的決心,他毫不示弱,痛斥反動派對共產黨員的殘害。
敵人看著這根難啃的骨頭,一怒之下,拖著滿身傷痕的他走向了刑場。
這時,獄友們提出了強烈抗議,眾人開始紛紛說道“這是我們所有人共同的正當要求,與裘古懷無關,如果你們要殺,就把我們都殺了。”
監獄當局意識到事態開始有些不可控,而且並沒有接到上級通知,他們不能對裘古懷私下進行處置。
為此,獄方只好妥協,答應了大家的要求。將他們的錢財立了摺子,併發給了大家。
獄友們拿到錢後,買了日常用的牙刷、牙粉、肥皂,還贈送給了沒有錢的難友們一部分。為此,這些難友們十分感到,更加感激共產黨員為他們所作的一切。
作為特支宣傳委員,裘古懷還編寫了掃盲教材,幫助獄友提高認識和文化水平。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裘古懷等人在監獄中創辦了兩種刊物,一個是《火花》,另一個是《洋鐵碗》。
《火花》是專門辦給黨內人士看的,而《洋鐵碗》是給文化程度較低的人看的。這兩個刊物是我黨在獄中創辦的最早的刊物,早於《挺進報》十多年。
1930年8月,工農紅軍攻打長沙之後,反動派開始瘋狂報復,密令各地監獄殘害共產黨員。裘古懷看到獄友們一個個被帶走,深知不久之後自己也會走到生命的盡頭。他趴在地上,開始書寫遺書。
“請不要忘記我們”
裘古懷一共寫了三封遺書:一封寫給黨,一封寫給妻子,最後一封寫給大哥。
在給大哥的信中,裘古懷千叮萬囑不要告訴母親他犧牲的訊息。為了革命事業,他長期不能在母親跟前盡孝,如今要讓她白髮人送黑髮人,裘古懷實在不忍心。
而他的母親,自從他1927年離家後,長達20多年的時間,她幾乎每天都會在村口不停張望,嘴裡喊著他的小名:“永良,媽媽想你啊”。
直到1949年,等在村口的老母親等來了當地政府送來的一塊匾額。這塊匾額上寫著“光榮門第”4個字,母親這時才知道原來自己的永良早就犧牲了。
她用蒼老的雙手不停撫摸著這塊匾額,心中既自豪又悲痛。一個月後,裘古懷的老母親永遠地閉上了雙眼,她知道她心愛的小兒子回來了,她不需要再眺望遠方,期盼他回家了。
在裘古懷給妻子的信中,他囑咐她要重新建立新的家庭,再找一個值得託付的人共度餘生。他還告訴她,“不要為我惋惜,共產黨員是殺不完的,將來一定會有人替我報仇!”
而在給黨的遺書中,他表達了為了革命、為了黨,至死不渝的決心。在信的末尾,他這樣寫道“同志們,壯大我們的革命武裝力量,爭取勝利吧!勝利的時候,請你們不要忘記我們!”
裘古懷的第三封信剛剛落筆不久,敵人就衝進了他的牢房,將他拖了出去。
他沒有任何慌亂,臉上的深情是那麼鎮定自若,好似他即將踏上的不是刑臺,而是革命的舞臺。他看著眼前的敵人以及同樣要被殘害的同志們,高呼著“共產黨萬歲”,犧牲了。
這一年,他才26歲。
“勝利的時候,請你們不要忘記我們!”,這是裘古懷給黨留下的臨終囑託。為了紀念他,也為了告訴他以及世人,黨沒有忘記他,人民也不會忘記他,浙江革命烈士紀念館的入口處就銘刻著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