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的軍事心理思想。在作戰問題上,朱德對作戰心理的原則、手段和方法的論述,非常符合軍事心理的一般規律。
1.主張“避實擊虛、避強擊弱”。在《談幾個戰術的基本原則》一文中,他指出:“戰略要尋找敵人的主力,戰術要尋找敵人的弱點。”他認為,如果戰術專尋找敵人硬處打,則敵人軟處也成為硬處,這就不能爭取戰術的勝利、戰略的目的也不容易達到。
從戰術上尋找敵人弱點,可以使敵人在心理上喪失平衡。敵人的弱點,多是防護力較差,或是敵人意想不到會遭到攻擊的地方。我們找到這個弱點,就可以集中兵力打擊之,使整體上敵強我弱的態勢形成區域性上的我強敵弱的態勢,從而破壞敵軍心理的穩定性,加速他們的失敗。
從戰術上尋找敵人弱點,可提高我軍士氣,增強信心,堅定戰勝敵人的信念。朱德在戰術上主張避開敵人的主力所在,在敵人精神旺盛、士氣高昂時不應戰,我軍則儲存實力,攻擊敵人防禦薄弱之處。這對敵我雙方在心理上必然會發生重大的影響,敵人因主力未能發揮效能而士氣沮喪,我軍則以我之長破敵之短而士氣高漲,鬥志昂揚。
從戰術上尋找敵人弱點,可以既能施謀,又能行詐。戰場上敵我雙方不但有力量上的差異,也有智謀上的優劣。朱德:善於利用敵方的心理弱點,巧施妙計。例如:1928年龍源口之戰,朱德利用湘敵第八軍軍長吳尚利令智昏這一心理弱點,對其以利誘之,妙施詐術:他利用抄襲敵人司令部時得到的敵師長楊如軒的一顆私章,給吳尚寫了一封信,佯稱紅軍已被打垮,請他速派部隊到蓮花一帶配合殲滅。吳尚圖利心切,生怕功勞被一家獨攬,忙派一個師前往堵擊,結果乖乖地落入了紅軍的包圍圈。
2.強調突然襲擊的心理作用。奇襲、先發制人是作戰的重要原則,在《論抗日遊擊戰爭》一文中,朱德從軍事心理的角度對奇襲這一遊擊戰術的基本形式作了科學分析。他強調奇襲對心理方面的作用涉及以下幾個心理學問題:
一是信心。朱德指出:“非襲擊不能培養游擊隊員的勝利信心。”他認為:奇襲就是在我軍作了充分準備,士氣十分高漲的時候,在敵人兵力、體力和技術等方面還沒有達到作戰狀態之前,對敵軍防守不嚴,力量薄弱和無法急救的地方,突然襲擊,破壞敵軍的行動計劃、技術戰術體系和正常的心理狀態,挫其銳氣,毀其信心,這樣出師,能夠取得壓倒的優勢,建立起我軍必勝的信心。
二是意志。他說:“即使襲擊造成敵人的物質損失有限,甚至是一次失利的襲擊,然而,就其動搖敵人的軍心與挫折其勝利意志而言,卻有很大影響。”
三是恐懼感。朱德認為,在敵人沒有防備,相信自己安全的時候,突然襲擊之;在敵人有了準備、小心謹慎、辛苦提防的時候,我們又偏偏不來,“在這種出沒無常的活動與威脅之中,無論敵人有多少都會震恐”。
以上三種現象是作戰中十分重要的軍事心理問題。它們各自表現出不同的作用,支配指揮員戰鬥員的行為。軍事心理學研究表明,信心是士氣的重要內驅力;信心堅則士氣旺,信心減則士氣低,失去了信心就根本談不上士氣了。不僅如此,它還能夠激勵軍人表現出高度的戰鬥積極性。意志這一心理現象,在戰鬥中表現十分明顯,由於戰鬥條件包含著各種各樣的因素,這些因素對人的意志的影響有積極的,也有消極的。如危險可以引起軍人的消極情感(如害怕、吃驚、張惶失措),堅強的意志能夠抑制這些不良情緒,產生出無窮的力量。軍人在困難的情況下,能否完成戰鬥任務,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他的意念。恐懼心理是作戰中的消極心理反應。在戰場上,一般都是屬於具有破壞作用和容易產生不良後果的情緒。它能造成戰鬥人員嚴重的心理負擔,使人的知覺、記憶、思維等過程發生障礙,失去對戰鬥情況的正確分析與判斷,甚至降低人的感知覺能力,使人神經過敏,疑神疑鬼,“草木皆兵”,自相驚擾。因此,作戰最忌諱的是恐懼心理。
朱德非常重視對敵人千方百計施加恐懼的精神壓力,造成敵人心理負擔,使敵方陷於怯戰,精神緊張等失常狀態,最後導致失敗。
另外,朱德還對如何防止、控制和調節我方恐懼心理的產生作了精闢的總結。他認為,及時對戰士宣傳我軍的勝利,講清我軍的大好形勢和戰勝敵人的可靠把握,增強戰士的信心是防止恐懼心理產生的很好方法。他還認為,指揮員在戰場的言語舉動,沉著冷靜,頑強戰鬥的風格,正常的精神狀態,對消除士兵的恐懼心理,具有一種潛移默化的作用。(列如朱德在滇軍時,一般作戰失利的部隊,經朱德帶一段後,很快就能把士氣提高起來,戰鬥力大大增強。所以無論朱德麾下的部隊換了多少茬,他的隊伍永遠都是滇軍中戰鬥力最強的)。3.善於靈活、巧妙地“示形”。朱德善於靈活、巧妙處“示形”,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令敵人聽從我們的調遣。例如:1935年,南渡烏江時,為保證我軍主力順利向南轉移,朱德“示之以虛形”,指示九軍團在馬鬃嶺西北路上擺露天紅標語,路側放煙火扮炊煙,散訊息,偽裝我軍主力將在此地區誘敵向北出擊而消滅之的模樣,以使我主力藉機秘密迅速向南轉移,贏得了這次南渡烏江的勝利。與此相反,有時朱德還“示之以真形”。如:朱德在指揮石家莊戰役時,根據石門無城牆,守兵僅三團,周圍四十里長的戰線,其主管官被俘,內部軍心動搖這些特點,主張集中優勢兵力,示之以真形。他電告聶榮臻以陣地戰的進攻戰術為主要方法,使敵人在我方強大的威勢面前,聞風喪膽,喪失了堅守城門的意志,僅一週作戰,解放石門,殲滅守敵。朱德高興地稱道:“這是很大的勝利,也是奪取大城市之創例。”特嘉獎全軍。
“示形”是作戰中的一種心理手段,它既可以假象掩蓋真相,以形式掩蓋內容,以枝節的、次要的過場沖淡主要的“劇情”,給對方造成思維判斷上的錯覺,使敵手難以料定我方的本意;也可以示之以實形,實而實之,顯示出我方的強大的優勢,給對方施加心理負擔,使敵人恐懼和慌亂。如何“示形”?軍事心理學研究表明,“示形”的成功要根據心理活動的規律。首先,要把握對方的心理狀態。例如: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敵人求戰心切,驕橫跋扈,不可一世,在這種情況下,我方應該以弱示弱,造成敵人心理麻痺,誘敵深入再攻擊之。其次,要適應個性特徵,避其所長,攻其所短。例如,對驕橫的敵將,示形用佯“挫敵之驕”。使敵人達到狂妄的極點,再以示形佯“挫敵之驕”。對於功利心強的敵將,以利誘之,設伏擊之,常能出奇制勝。再者,利用逆反心理。人的思維具有批判性,這種思維持性在敵我雙方的抗衡中表現得更加明顯,一方總是站在另一角度上來否定和批判另一方的行動,這主要是由於一種敵對心理而造成的排他性,也可謂是一種逆反心理。比方說,實而實之,使敵人反以為虛,也可以說成真則真之,使敵人反以為假。虛而虛之,使敵人反以為實,假則假之,反使敵人為真。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示形的方法是心理因素與戰略戰術的有機結合。因而也可叫心理戰略戰術。朱德在他的著作關於練兵與帶兵的問題裡,他明確指出,“練兵必先練心。”不僅如此,在朱德關於練兵原則一系列論述裡,也蘊藏著許多有關心理訓練的方式和方法。
1.強調政治訓練的心理作用。政治訓練是練兵的一個方面,它對於提高心理穩定性和戰鬥準備有著非常重大的意義。朱德認為:政治訓練一旦啟發和提高了指揮員戰鬥員的無產階級的覺悟,使他們瞭解了革命戰爭的本質,明確自己所擔負的責任,“他們的心就完全為革命了,就一心一意地學技術、一心一意地團結自己,打擊敵人”。也就是把握了不可抵抗的精神武器,“自然可以戰勝革命過程中的任何困難,經得住任何劇烈的鬥爭,愈鬥愈奮地取得最後勝利”。這表明了政治訓練可以提高軍人戰鬥心理素質、情感和意志穩定性、奮不顧身地與敵人作鬥爭的堅定決心。因此,朱德反覆強調:“練兵必須從政治著手。”提高軍人的思想信念,這是堅定心理的基礎。
2.重視技術訓練。朱德從心理的角度,分析了技術訓練的心理作用。他認為,軍事心理方面的某些問題(如士氣、信心、勇敢、作戰能力、膽量)可用提高軍人技術訓練的方法來解決。他說:“假定我們能進一步地掌握技術,把旺盛計程車氣同掌握技術結合起來,那麼我軍士氣必然會更加高漲,作戰能力與信心必然會更加提高,給敵人的殺傷必然會更大,自己的損失則會更少。”以後他又強調:“一定要練好技術,有了技術就可以壯膽,就可以更加勇敢。”這一系列論述是很富有軍事心理學的價值的。它不僅表明技術素質有助於心理因素的發揮,而且為加強部隊心理訓練開闢了一條新路。
3.注重體力訓練的心理作用。體力訓練是朱德練兵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除了它本身所固有效能外,朱德還認為,體力訓練能比較有效地運用自己的武器和克服戰鬥情況不利因素的影響,能保證軍事技能的形成。他說:“體力好了,拿槍就穩了,爬山跑散兵都行了,這也就是技術。”體力訓練既能增強身體素質,改進生理機能,也能夠發展和提高人的心理品質。實踐證明,軍人的意志、勇敢、堅毅、吃苦耐勞等優良品質,可透過多種形式的體力訓練得到提高。
心理訓練在軍事心理學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軍事心理學認為,軍人的心理訓練就是有意識、有目的培養軍人在緊張、激烈、危險、困難、勞累的作戰和勤務中,順利地完成任務所需的心理因素,保持心理的穩定性。朱德透過這三種訓練來加強心理訓練,提高心理素質的思想,頗有軍事心理意義的見解,值得我們特別重視。………………
1931年7月,中央蘇區中央局機關報《戰鬥》上發表了朱德的文稿《怎樣創造鐵的紅軍》。文章指出:“創造鐵的紅軍是目前黨的最迫切最重要的任務之一。”“紅軍是蘇維埃政權中的特殊組織,它不僅要完成中國工農民主革命的任務,而且要成為創造並保衛社會主義的柱石。紅軍不僅要與國內軍閥的軍隊作戰,它還要與武器最進步、組織更完備的帝國主義的軍隊作戰。因此紅軍……要有統一的訓練,集中的指揮。要使紅軍的行動,在任何情況之下,有最大限度的集中性,去消滅它的階級敵人的武裝。”
朱德斬釘截鐵地告誡全軍:“鐵的紅軍的創造,要在鬥爭的過程中進行!”
於是,作為蘇區開拓者、建設者和保衛者的紅軍,一下子變成了蘇區體育的骨幹和先行者。體育運動成為紅軍進行戰備訓練、增強戰士體質、活躍部隊、豐富業餘文化生活的重要內容。在朱德的大力倡導下,各種軍事體育在紅軍中得到了廣泛的開展。井岡山時期,朱德經常帶領部隊,結合練兵開展爬山、行軍、打獵、做遊戲等活動。他常常把部隊分成兩支,先分別集合在山下,一聲令下就比賽爬山,爭奪插在山頂上的紅旗,優勝者往往獎給三發子彈、兩片菸葉或一雙草鞋。他善於將體育和練兵相結合,採用每天出三次操、上兩次理論課的“三操兩講堂”制,緊密結合戰鬥需要,有的放矢地開展射擊、刺殺、劈刀、格鬥、爬山、跳障礙、爬雲梯、投手榴彈、過獨木橋、跑步、爬繩、跳高、跳遠、撐竿跳高、投標槍等軍事體育專案。……“大家響應朱總司令的號召,把每天的早操時間都用來練習搶山頭、追擊、射擊……”1931年1月10日,紅一方面軍總司令部在江西寧都小布鎮召開慶祝第一次反“圍剿”勝利大會,已是紅一方面軍總司令的朱德在會上講話。他充分肯定了紅軍在龍岡、東韶戰鬥中取得的巨大成績,並高度評價說:“這次龍岡戰鬥打得很漂亮,敵人沒有走掉一兵一卒,前線總指揮張輝瓚也被我們活捉,這是紅軍史上破天荒的勝利。”接著,他話鋒一轉,針對部隊中一部分人因勝利而產生驕傲情緒、放鬆訓練的問題進行了嚴肅的批評。他語重心長地號召全軍指戰員,要想百戰百勝,就絲毫不要放鬆軍事訓練,並強調說:敵人決不會甘心這次失敗,他們一定會以更加洶洶的態勢進行反撲,今後還會有更多的仗、更惡的仗要打,全軍指戰員要萬倍注意,不能驕傲鬆動,不能恃勇輕敵。現在的勝利,不過是一個開始,一定要以過硬的身體素質與過硬的作戰本領,時刻準備著去迎接新的戰鬥,取得革命戰爭的全部勝利。
為了迎接新的戰鬥,朱德除與毛澤東一起狠抓戰前動員與思想政治工作外,還把增強軍事技術,增強部隊體質,做好戰爭準備提上重要日程,要求紅軍總部一刻也不能放鬆抓部隊的軍事訓練與體能訓練。他不僅親自到實地檢查戰士們刻苦訓練和軍事體育比賽的情況,而且還經常深入到戰士中間,帶領他們一起訓練,部隊開展的各種既能強身又能實戰的軍事體育活動如火如荼。挖上一個土坑,填入一些河沙,就是跳遠的賽場;立上兩根木樁,橫架一根竹竿,就是跳高的器具;兩張飯桌一拼攏,就成了乒乓球桌;砍下一根翠竹,就是跳高的撐竿;將一棵樹放倒在河的兩岸,就成了獨木橋……一個個體育賽場,因地制宜;一個個比賽專案,因陋就簡。
當時剛參加紅軍不久的新戰士嚴德勝,後來深情地回憶那段歷史說:“那時,我們在黃陂。大家響應朱總司令的號召,把每天的早操時間都用來練習搶山頭、追擊、射擊、迅速集合;遊戲活動的內容也改成刺殺、槍術、測量、跳高、跳遠、撐杆跳高、賽跑等;在中午和下午則開展軍事、政治和文化學習,練習擲手榴彈、爬竹竿、爬繩、過獨木橋、越障礙物等。朱德同志經常到實地檢查練兵情況,有時還親自伏在地上,觀察我們瞄準的每一個動作。發現問題,立即手把手地糾正。”
“有一次練習撐竿跳高,有的同志雙手拿著竹竿,可就是撐不起身子來;有的雖然撐起來了,但身子躍不過去橫竿。正在大家為難時,謝禮宜大聲喊起來:‘總司令來了!’我們回頭一看,見朱德同志笑眯眯地站在我們後面。看樣子,他已經悄悄地看了一會了。”
“朱德同志先把執竿、起步跑、撐竿點地、兩手爬竿和丟竿子、躍身跳下的全套動作的要領講了一遍。接著,就給我們做示範。他輕捷地跳過橫竿,我走近標杆一看,有8尺多高。大家都鼓掌喝彩(那時朱德已經約四十五歲)。”“在練兵運動中,我們根據朱德同志的指示,還進行了一次軍事體育比賽。比賽的專案很多,有長短距離賽跑,有跳高、跳遠、撐竿跳高,有射擊、擲手榴彈,還有整裝待發的技術比賽。”
“朱德同志還倡導了一個揹人賽跑的比賽。他說這是鍛鍊體力的好辦法,在戰場上十分需要。他還親自當裁判,還勉勵我們,一定要抓緊時間搞好軍訓,增強體力,練好本領。只要平時練得好,戰時才能打勝仗。”
為了攻堅的需要,朱德還要求戰士們訓練“爬雲梯”。這一比賽專案是規定戰士揹著槍彈、給養,醫護人員揹著藥箱,炊事員揹著鐵鍋,在規定的時間段,順利地爬上某個險隘或透過某個雲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