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鄉的河邊釣獲的魚,基本上都是幾寸長不足半斤的小魚。一天聽說在灌縣清涼村三滴水處(金馬河邊的一個地名)有人釣到幾斤重的大魚,我心裡就癢癢的,期望有朝一日也能釣到一條大魚,發個大財。
一天上午 ,小雨瀝瀝,家裡有事,母親讓我去喊農場工作的三哥回家。兩個毛根小夥伴帶上魚竿,跟我一起出發。
農場後面有一個水塘,大約有十多畝,西靠羊馬河,我上學經過那裡,經常看到有人在水塘邊垂釣。
我們三個小夥到了水塘,就揚竿開釣。此行喊三哥回家的要事,等釣一會兒魚再說吧。
兩個小夥伴的運氣不錯,很快就有收穫。我卻出竿不利,魚鉤一扔下水塘就被掛在水草上,塘邊水草豐茂,頗費了些周折才將魚鉤掙脫水草的纏繞。
然後重新上餌下鉤,魚標下沉,起鉤,魚餌不見了蹤影,卻沒有魚上鉤,再上餌下鉤,魚標再下沉,起鉤,還是沒魚上鉤。我自言自語道:今天運氣真孬!
小夥伴建議我換個釣點,我置之不理,說堅持就是勝利,心裡默唸“太公太公,求求您保佑我好運!”果然,好運終於來了,一條平常難釣的麥線子魚中釣,陸續又釣到幾條小魚,我猜想水底下的魚兒們來了。
魚標又是一沉,我輕輕一拉線,感覺有點力度,是不是中大魚了?我沒有遛魚的技術和經驗,將魚竿往右一提,拖出一條鯉魚,甩到塘岸上。嗬,果然是一條大鯉魚!鯉魚剛落地就脫了鉤,彈跳趕來。我見勢不妙,扔掉魚竿,向鯉魚猛抓過去,鯉魚又是一跳,我乾脆撲在鯉魚上面,伸出手,在我胸下緊緊抓住了它。
第一次釣到大魚,我高興得直喊夥伴過來觀看。一個夥伴羨慕地說鯉魚有四五斤,另一個夥伴說至少有二三斤,我謙虛地說可能有一斤多吧。三人的估量誤差太懸殊,最後準備打賭解決爭論。
我沒有乘勝追擊,繼續釣魚,提起鯉魚打道回府,高興嘛,回家報告輝煌戰果,炫耀唄,第一次釣到這麼大的魚。母親交給我喊三哥回家的重要任務早已忘得一乾二淨,拋到九霄雲外了。
回到家,母親問我手裡提著的大鯉魚是三哥釣的麼,之前三哥釣過比這條鯉魚還要大的魚。鬱悶,有點失落,只有三哥才能釣大魚麼!提到三哥,我才想起大事不好,只得老實招供,告訴母親忘記叫三哥回家了。母親沒有責罵我,說農場正好今天因雨放假,三哥早就回家了,原來三哥回家走的是另一條路,我們錯開了。母親最後語重心長對告誡我:要把主要事情做完,才能去做其他事情。我心裡深深地自責,從此謹記住母親的這句話。
兩個小夥伴想著贏我的連環畫小人書,讓我從家裡拿出桿秤,核實大鯉魚重量。三個少年直愣愣盯著秤,大鯉魚一斤不夠,只有九兩多!我們都沒估測正確,小夥伴們和我一樣都沒有估計重量的能力。
不過,那條九兩重的鯉魚,是我垂釣經歷中一條分量最重的魚,它是我少年時代第一次釣到的大魚,那種垂釣時的歡樂,一輩子都鐫刻在我的記憶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