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史記》共有五個部分:本紀、表、書、世家、列傳。本紀用來記載朝代更替和帝王的言行政績,表用來簡列世系、人物和史事,書用來記載社會、文化和制度發展,世家用來記載諸侯史蹟,列傳用來記載其他歷史人物。後來的紀傳體史書都沿用了《史記》。
《史記》的世家共有三十篇,除了秦國之外的春秋戰國的主要諸侯國傳記都是世家,開啟秦末大起義的陳勝的傳記是世家,而西漢開國功臣的傳記基本是列傳。但奇怪的是,蕭何、曹參、張良、陳平、周勃這五位西漢開國功臣也是“世家”而非列傳。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世家”的本意是“王侯開國,子孫世襲”,也就是權威世襲的非天子權貴,是周朝“世卿世祿制”的表現,比如春秋戰國時期的各主要諸侯國。然而從春秋初年到西漢初年,“世卿世祿制”逐漸解體,以“世卿世祿制”為基礎的“世家”概念也變了,《史記》也受到這種變化的影響。
比如孔子終生沒獲得任何世襲官爵,但孔子的影響巨大,《史記》就有了“孔子世家”。再比如陳勝只當了幾個月的張楚王就被人殺了而且沒傳代,但陳勝生前是反秦勢力的總盟主,《史記》就有了“陳涉世家”。孔子和陳勝都不符合“王侯開國,子孫世襲”,但都是世家。
在西漢初年的幾十年歷史上,絳侯周勃一族可謂影響巨大。周勃是除諸呂和擁立漢文帝,周勃之子周亞夫則是平定七國之亂的第一功臣。再加上週勃和周亞夫的人生結局都不好,而司馬遷一貫同情這種結局不好的功臣。於是司馬遷把周勃父子的傳記提升到了世家的地位。
但在司馬遷生活的漢朝,蕭何、曹參、張良、陳平的官方評價和歷史地位都高於周勃或者與之相等。為了避免爭議,司馬遷乾脆將蕭何、曹參、張良、陳平的傳記也提升到了“世家”。這種因為司馬遷個人主觀判斷導致的標準模糊在《史記》中並不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