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人民網
豐富的出土文物、神秘的屈肢葬……這是一個傳奇遺址,一段已經消亡數千年的村落的歷史。
日前,中國現代考古學誕生100週年紀念大會在河南省三門峽市舉行,大會開幕式上,“百年百大考古發現”終評結果揭曉,重慶巫山大溪遺址成功入選。人民網重慶頻道就此對話了重慶市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長白九江等專家,講述遺址發掘背後鮮為人知的故事。
三次考古發掘震驚世人
“2000年的初春,我受重慶市文物考古所的指派,參與到這個遺址的搶救發掘考古工作中。”提及大溪遺址,重慶市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長白九江的記憶回到21年前。
三峽之一的瞿塘峽,是四川盆地和江漢平原間的交通屏障,大溪遺址就坐落於瞿塘峽的東出口處,那裡地形狹窄,前臨長江,側繞大溪小河,背倚大山,孕育了豐富燦爛的古代文化,令人歎為觀止。
“1925年,一群來自美國的探險隊員踏上了大溪的土地,他們在這裡發現了一批石器、殘陶器的口沿及腹片,同時還發現了一些魚骨渣。”白九江介紹,1959年7-8月及11-12月,四川省長江流域文物保護委員會文物考古隊、四川大學歷史系就先後兩次發掘了大溪遺址,雖然僅僅發掘了228平方米,但卻出土了74座新石器時代墓葬,這也是奇特的大溪墓葬首次展現在現代人面前。考古學家們很快就意識到這是一種新的考古文化,意義重大,於是提出了“大溪文化”的命名。
1975年,人們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大溪。那年的10月至次年1月,四川省博物館、萬縣市文化館、巫山縣文化館聯合對大溪遺址進行了第三次發掘,共清理墓葬133座。“第三次發掘無疑在大溪遺址的探索發現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白九江介紹,本次發掘中出現了大量屈肢葬(我國古代喪葬形式之一,其特徵主要是把遺體肢骨屈折,使下肢呈蜷曲形狀,然後葬入墓坑。)遺址,由於發掘報告較詳細地披露了資訊,所以在研究大溪文化的多數文章裡,大溪墓地成了一個不能忽略的物件。
尋找大溪先民足跡
“2000年上半年的踏勘鑽探,基本搞清了遺址的內部結構和分佈,為後來的發掘工作奠定了基礎。那一次,全體人員就住在村民的土坯房中,晚上在搖曳的蠟燭和煤油燈光下整理資料。”談及當時的考古環境,白九江記憶猶新。
他回憶,整個大溪村沒有水井,水都從地下暗河流走了,房東每天從長江中挑水,經過簡單澄清,就拿來作飲用水,時間久了以後,身上會長出各種小疙瘩,但考古隊員依然要與荒野裡的各種困難打交道。
“在隨後的發掘工作中,那些紅的、黑的、泥質的、夾砂的陶片告訴我們,從距今6000多年前的大溪文化早期起,第一批人類就已經活動在這片土地上了,他們的子孫後代一直持續到大溪文化末期。”白九江介紹,商周時期,大溪遺址上的身影與峽江多數地區一致,屬於早期巴文化系統的人群。春秋中、晚期,楚人西進,他們在大溪遺址留下了大量的鬲、盂、豆、甗等陶器。
“在2000平方米的發掘區中,墓葬重重疊疊,充斥了探方的各個角落。在2001年度的發掘中,這些墓葬儲存如此之好,超出了大家的預想,使得我們得以窺其全貌。”白九江介紹,當時發掘的墓葬數量200多座,加上前三次發掘的200餘座,也就是說,在整個大溪文化時期,至少有400餘人曾經生活於此。
屈肢葬或成永遠的謎
2000年至2003年,為配合三峽工程建設,重慶市文物考古所(現重慶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對大溪遺址進行了考古勘探、考古發掘工作,勘探面積50000平方米,透過勘探進一步搞清了大溪遺址的分佈範圍,並初步確認了早、晚期遺存的分佈區域和聚落內部的功能分割槽。
“三峽地區的大溪文化,以出土大量的石、玉器和骨器著名,因當地具有豐富的資源,可能當時已經存在一個專門的石玉骨器手工業,其產品與峽外地區存在一種長期的交換行為。”白九江介紹,大溪遺址是大溪文化沿長江干流分佈最西的一個遺址,但並沒有因為偏遠,而失掉了其在大溪文化中的地位。大溪遺址中那些墓葬所蘊含的豐富資訊,也為後人留下了諸多待解之謎。
“遺址的文化層中可以見到一些綠松石礦的碎屑,以及一些玉、石的鑽芯,應是當時加工過程的副產品。”白九江介紹,許多墓葬裡都隨葬有通體磨光的石器,這些石器多較大,最大者約有40多釐米長。有的墓主手裡還攥著石器。其中一位左手持斧,右手握錛,彷彿在向後人述說他的身份。
在白九江看來,那些千奇百怪的屈肢葬,是大溪遺址留下的最大謎團。人們提出了多種觀點予以解釋:一是認為是摹仿睡眠的姿勢;二是認為可能當時已經有了一些解剖學知識,讓死者模仿嬰兒在母腹內的姿態,以重新投胎;三是認為那是專門針對非正常死亡者或凶死者採取的一種葬式;四是認為死者死後馬上捆綁成屈肢,以免其靈魂出來危害活人。“現在看來,無論那一種觀點,似乎都有站不住腳的地方,大溪屈肢葬也許會成為一個永遠的謎。”
重慶目前發現的大溪文化遺址共有5處
“三峽文物保護成果表明,大溪遺址並不是大溪文化孤軍深入瞿塘峽口的唯一遺址,重慶地區目前發現的大溪文化遺址共有5處,重慶巫山歐家老屋遺址、人民醫院遺址、大水田遺址以及渝東南的酉陽筆山壩遺址,均發現了豐富的大溪文化遺存。”重慶市文物考古研究院文物考古研究所副所長範鵬研究大溪文化多年,在他看來,隨著考古研究的深入,大溪遺址及其文化的重要影響力正在世人面前逐漸清晰。
“最近一次的大水田遺址發掘中,也出土了許多遺存。”範鵬介紹,在利用考古學基本手段和方法對大溪墓地進行全面研究的基礎上,重慶市文物考古研究院與相關單位還進一步開展了人骨鑑定、體質人類學、古病理等方面的研究,科學、全面、系統地採集了遺址蘊含的歷史文化資訊,還獲取了有關測年、動植物種屬、古環境、人骨性別及病理特徵等多方面資訊,“透過系列研究,希望接下來的工作取得新的突破和進展,進一步解開大溪遺址的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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