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林蘇熬了十多年,終於從科級熬到了處級,雖然還是個副處級,但畢竟趕上了末班車。因為照他這個年齡,今年再不提,明年就沒有機會了,所以接到通知,他竟興奮得像孩子似的跳了起來。他按捺不住激動,沒到下班時間,跟下屬們說了聲:“我有事先走了。”就一路哼唱著出了單位。
胡林蘇想去印些名片。他開始做科長那時,還沒有名片,後來有了名片,他歲數也大了,覺得他這個年齡在名片上印個科長有些丟人,所以也就一直沒有印。現在升了副處長,他覺得應該補一補這一缺憾了,於是跑進名片店印了一盒精美的名片。
握著名片,他有一種要把名片送給別人的慾望。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頭,胡林蘇想,如果看見一個熟人,送一張給他,說不定還能給他一些驚奇呢。可左看右看,卻不見一一個熟人,他不禁有些懊喪,正好走到一家快餐店門口,胡林蘇想起前幾天跟外孫一塊來過,那炸雞翅口味不錯,但在那小猴崽子面前自己沒好意思放開肚子吃,今天正好是一個機會,也算是自己慶祝一下吧。胡林蘇便走進了店門。
胡林蘇買了一份套餐坐下準備吃,把包順便擱在椅邊的地板上,這時,有一個年輕的女人也端了一份坐到了他對面,女人衝他嫣然一笑,胡林蘇也回了一笑,坐下後兩人邊吃邊談了起來。
胡林蘇突然想起應該送這個女人一張名片,便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送到女人面前,女人接過去一看,驚喜地叫道:“喲,你是個處長啊!”胡林蘇裝作很平靜地說:‘“沒什麼。”
女人很快就吃完了,站起來的時候,不小心把自己放在桌上的小包碰到了地上,彎腰拾起後,和胡林蘇道了聲“再見”就走了。
胡林蘇吃完後,去拿自己的包,發現包不翼而飛了。胡林蘇在自己座位四周找了個遍還是沒找到,這才意識到剛才那個女人拾自己的包其實是個幌子,而是為了拿他的包。
胡林蘇跑到街上,但哪還有那個女人的影子,他只好垂頭喪氣地回了家。
第二天,他正在上班,桌上的電話鈴響了,胡林蘇拿起一聽,是個男人的聲音:“您是胡林蘇先生嗎?”
“是的,”他說,“我是胡林蘇。”
“哦,是這樣的,”電話裡那人說。“我是快餐店的經理,昨天,我們在店裡發現一隻包,包裡有你的身份證,是不是你丟的?”
胡林蘇想了一下,自己當時把包放在地上,說不定是來來往往的人無意中把包踢到什麼地方去了,自己還疑懷你懷疑他,懷疑人家一個女人。胡林蘇說道:“是的,太感謝你們了。”
電話裡的那個男人又問:“請問你家裡有沒有人?有一個你家那兒的顧客要一份快餐,我們馬上派人去,你家有人的話,就順便帶給你。”
胡林蘇說:“我家裡沒有人,我和我夫人都上班,孩子和我們不住在一塊。這樣吧,我馬上過去拿。”
胡林蘇處理完手上工作,就打了個車到快餐店去了。他跑到經理室對經理說:“我是來取我的包的。”
經理瞪著眼睛像瞧怪物似的盯著胡林蘇說:“你說的,我一點也不明白。”“你剛才打電話,叫我來拿包的。”胡林蘇說
經理還是沒頭緒地看著胡林蘇說:“我沒給你打什麼電話啊!”
胡林蘇大叫一聲“糟了”,然後把來龍去脈簡單地一說,那經理也叫了起來:“你的包肯定是那個女人偷去了,那個男人肯定是他的同夥,他們向你打聽家裡有沒有人,是想去你家偷東西啊。你趕緊回去看看。”
胡林蘇也顧不上說其他的,立即出了店,打了個車往家趕,因為那包裡有他的身份證和家裡鑰匙,小偷很容易得手的。
但回到家已經晚了,家裡被翻過了。不過,他檢查了一下,卻沒少什麼。
“咦,怪了。”胡林蘇自言自語道。
突然,他發現桌上放著一張紙條,他拿起一看,上面寫著:看到你的名片,知道你是個副處長,以為你也像其他人一樣是個貪官,現在小偷都喜歡偷貪官的,因為偷了,當官的也不敢報案,但沒想到你家裡卻非常平常,我們到處翻遍了也沒找到太值錢的東西,你這樣的人一來我們不敢偷,因為你丟了東西會去報案,二來你和我見過面,認識我,再說我們也敬重你這樣當官的,所以也就沒帶東西走。
看到這裡,胡林蘇不由得噓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想不到剛做上處長,就被看重了。”說著,伸手想掏支菸,一下子摸到了剛印的那盒名片。想了想,掏神出來扔進了垃圾箱。
作者:張永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