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村的郭槐快要死了,臨死之前瞪著眼,張著嘴,一把抓住女兒郭珍珍的手,指指兒子郭柏春,叫著:“你要照應點!”哦,郭珍珍明白了,原來父親要我照應弟弟。弟弟是鄉村小學老師,快三十歲的人了,還光棍一個,父親怎麼放心得下?郭珍珍點點頭。郭槐見女兒答應了,頓時頭一歪,腳一瞪,靈魂出竊,到極樂世界去了。
料理完父親的喪事,郭珍珍心裡疙瘩瘩瘩的,想不到父親死後,還留給她照應弟弟的包袱。想著父親吃辛吃苦,讓弟弟讀了十多年書,郭柏春師範學校畢業,當了近十年的老師,只知道在乳臭未乾的孩子面前,狠命教書。雖然口碑好,得到家長們的尊敬,但一個月拿2000多一點的死工資,這麼個年齡了,也不知道去談個物件,郭珍珍越想越惱火,可是記著父親臨終囑咐,又不能袖手旁觀。於是便和丈夫趙寶山計議。
趙寶山“嗤”一聲,鼻孔裡出氣。他想著這個瘟生小舅子,自己兒子阿福在他手裡讀書,少說叫他一聲“舅舅”,他卻不知道高抬貴手,照應照應。竟六親不認,讓阿福連留二級,還要上門來家訪,說我的不是。趙寶山一氣之下,索性不讓兒子讀書了。哼,現在竟要我來照應他,給他扶貧?趙寶山眼珠一轉,問老婆:“你要他假富還是真富?”
郭珍珍弄不明白丈夫的意思,說:“扶貧還有真富假富的?”趙寶山拍拍口袋,說:“怎麼沒有?假富,給他幾個錢,別指望他還,只當生場重病,吃藥吃掉。”想不到丈夫的話說得這麼難聽,可是不明不白地把錢送給弟弟,郭珍珍也有點心痛。她又問:“那真富呢?”.
趙寶山喊一聲:“阿福。”十二歲的兒子只當父親喊他有事,“瞪瞪瞪”地走過來。趙寶山拍拍他的肩,自豪地說:“要真富,殺雞不用牛刀,讓阿福給他扶貧!”
兒子人事不知,天日不懂,能扶屁貧?“呸!”郭珍珍碎了丈夫一口。
趙寶山蹺起大拇指,伸到老婆跟前,說:“你別小看阿福,比你兄弟能幹十倍!他跟我出去捉甲魚,哪次空過手?”郭珍珍明白了,丈夫要兒子給弟弟扶貧,是要教他捉甲魚,兒子跟丈夫捉了幾年甲魚,小小紀,一個人出去,也不會空手回來。一隻甲魚的價值值好幾百塊錢,郭珍珍連連點頭,誇讚捉甲魚起家的丈夫扶貧有方,她叮囑兒子,給舅舅扶貧,千萬不能馬虎。
配圖:池中的烏龜
阿福見父母要他教舅舅捉甲魚致富,舅舅是他老師,平時跟父親捉甲魚,缺一二天課都要批評,現在已半年不上學了,平時路上遠遠看見,也要心急慌忙地溜掉,他連連搖手:“爸,媽,我怕……
趙寶山教訓說:“怕你靈魂出竅!我家這捉甲魚的本領,傳到我十六代,傳到你十七代,傳給你舅舅是十八代,你怕什麼?按理他要給你磕頭!”郭珍珍連連點頭說:“阿福,現在你是老師,舅舅是學生,你要拿出做老師的樣子來。”阿福聽父母如此一說,頓時神氣起來。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阿福背起魚簍,赤著腳上路了。他來到舅舅家裡,郭柏春正在批改學生作業,郭柏春看著外甥瘦小黝黑的身子,揹著個大魚簍,小小年紀,為了錢,奔波成小老頭似的,他嘆一聲,說:“阿福,你已經半年不上學了。”
阿福挺了挺胸,一本正經地說:“舅舅,我已經是你的老師了,爸媽讓你跟我學捉甲魚。”郭柏春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拍拍桌子上一大疊作業本,說:“舅舅哪有時間跟你去捉甲魚?”阿福卻毫不留情,說:“舅舅,你說學生要聽老師的話,現在我是你老師,你要聽我的話。”說著,一股勁地拉舅舅,非要郭柏春去捉甲魚不可。
郭柏春時常聽說姐夫出去捉甲魚,一天能有幾百來元錢,家裡應有盡有,是遠近聞名的捉甲魚專業戶,不光在四鄉八里捉甲魚,而且還開車去很遠的地方捉,羨慕得四鄉八里的人眼中噴血,今天,外甥逼他去捉甲魚,說明姐姐和姐夫的良苦用心。可是自己是一個人民教師,豈可為了錢,不務正業,去誤人子弟?他拍拍外甥的肩,又摸摸外甥的頭,說:“阿福,舅舅是老師,不能不教書,實在不能跟你去學捉甲魚。”阿福急了,拉住郭柏春的手說;“舅舅,你不去跟我學提甲魚,我這個老師沒當好,爸爸媽媽罵我,也要罵你的。”唉,簡直逼上梁山了,郭柏春嘆一聲,只好答應陪外甥走一趟。
配圖:小溪流
阿福見舅舅答應去捉甲魚了,馬上一雙眼睛骨溜溜地盯住舅舅的一雙腳,這是為啥?阿福抬起自己的腳,給舅舅看:“舅舅,捉甲魚河裡、溝裡轉,不能穿鞋。”郭柏春一看,阿福一雙稚嫩的小腳,腳底上長滿厚皮,厚皮上佈滿老繭,如同打了鐵掌的馬蹄。想不到外甥留了二級,又半年不上學,這一雙小腳,走了多少坎坷不平的路。
郭柏春感動地嘆息著,並且懇求外甥:“阿福,舅舅跟你跑一趟,可赤腳免了吧?”
“不行!”阿福堅決地說,“我跟爸爸學捉甲魚,腳上磨起血泡,我痛得哼哼,爸爸也要罵我,你怎能不赤腳?”
現身說法,教育深刻,郭柏春不得不脫了鞋,露出雪白的一雙腳,一歪一拐地跟外甥出了門,踏在高高低低的泥路上,轉進屋後的一片竹林裡去了。
難道屋後有甲魚?郭柏春好奇了,沒走幾步,只聽阿福大叫起來:“舅舅,你看,你看!”郭柏春看看,一堆鼠啃蟻拱的鬆土散泥,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郭柏春用腳踢踢,阿福急得一把拉開舅舅,教訓說:“你怎麼亂動,快靠邊,這裡有一隻大甲魚,今夜要產卵了。”
郭柏春吃驚了,他見阿福仔仔細細地圍著鬆土轉了轉,隨後一直向竹林邊的小河走去,便跟了上去。到河灘了,阿福揚揚手,示意舅舅下河。郭柏春跟在後面,下了河,兩腳插在汙泥中,東倒西歪地站也站不穩。阿福指教著:“舅舅,甲魚從這裡下河的,你輕點,別出聲。”郭柏春這回看清了,軟爛的河灘上,蟹爪似的爪印,依稀可辨,這蛛絲馬跡,獵犬也難發現,想不到外甥比獵犬還靈敏。
一排爪印,沿著河水的邊沿延伸,阿福輕手輕腳地往前移。郭柏春跟在後面,小腿全漫在汙泥中,心“咚咚”直跳,緊張得連氣也不敢喘。阿福擺擺手,郭柏春忙停步,他見阿福的小手閃電般地向水中伸去,“叭”水花一揚,啊呀,果然一隻大甲魚翻倒在水中。阿福雙手逮住了它,直往魚簍裡塞。
配圖:小河
郭柏春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叫了起來:“阿福,你真行!”阿福埋怨他:“舅舅,你亂叫啥?我捉的是一隻雌甲魚,在河對面,右面還有一隻雄甲魚。你亂叫,甲魚要嚇跑的。”郭柏春看著小河的水,輕風吹著,泛著輕輕的波紋,河面上平靜得什麼也看不見,河對岸,還有甲魚,而且在右邊,雌雄都知道,這簡直是甲魚的祖宗了。
郭柏春覺得不可思議,問:“阿福,你怎麼知道的?”阿福自豪地說:“我爸說的嘛,要是我抓的是雄甲魚,那麼河對岸的左邊,就有雌甲魚。”“為什麼?”郭柏春不由得問。外甥搖搖頭,說:“反正我爸說的,沒錯。”他一邊說著,一邊轉到河對岸,躡手躡腳地在河邊轉了轉,果然在河對面的右邊,又抓到了一隻大甲魚。
外甥有如此本領,郭柏春不禁佩服得五體投地,看著阿福兩腳汙泥、一身水淋淋地站在他面前,想著姐夫祖祖輩輩憑著捉甲魚的技藝,爬溝過河。日曬雨淋,為了錢,外甥這麼小就接班了,而且為了使我致富,也逼我捉魚,郭柏春不由得苦笑著搖搖頭。突然,他想到了一個事情,現在好多能人在頭條和其他平臺上做自媒體,既然姐夫和外甥捉甲魚厲害,何不在平臺上註冊個賬號做自媒體,教人們在野外如何捉甲魚,說不定很快就會成網紅。
於是他叫上外甥一起去姐姐家,剛好姐夫也在,姐夫看著這個小舅子和兒子阿福朝家裡來,以為他們這次出去打了赤腳,心裡在想,怎麼去和這個小舅子溝通。
“姐夫在家吶,我和阿福去捉甲魚想起了一件事需要和你溝通下。”郭伯春笑呵呵地走上來朝著姐夫說道。
“我和你姐老遠就看到你們過來,知道你有話想和我們說。”
“是啊,就是因為有事要說,所以就和阿福一起回來了。”
“我看阿福捉甲魚確實是有些本事,所以我呢想讓你和阿福做網紅開直播捉甲魚賺錢。當下開直播做網紅是熱門趨勢,姐夫有這捉甲魚的本事要開直播相信不久就會火起來,而且以後賺了錢,阿福也可以繼續讀書。這可是一舉二得的好事。”
趙寶山當然知道網紅賺錢,只是自己不懂這個,想要去弄個賬號什麼的,自己又不會。也想過去找小舅子幫忙,又不好開這個口。現在小舅子主動提出來要開直播,這是多麼好的事。於是他朝裡屋叫道“阿珍,伯槐和阿福回來了,快搞幾個菜,咱們一起喝幾杯!”
沒過多久,整個縣裡都知道這兒出了個捉甲魚的網紅,村裡每天都有外地小車來向網紅學習捉甲魚,連縣委書記都來了,表示將邀請趙寶山同志作我縣的形象大使,將我縣的文化傳統發揚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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