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醫生快來救我兒子啊!”空曠的醫院走廊上一輛醫用擔架飛馳而過,擔架旁袁鑫紅著眼圈嘶啞著嗓子高聲呼喊。
也許是見慣了生死場面,眾人都有條不紊地做著手頭上的事。
“女士,我們盡力了。”通紅的手術燈熄滅後,一個醫生模樣的人走了出來說道。
“不,不……不。我兒子不會死的不會的。”充血的眼球因為悲傷顯得格外猙獰,一雙手像鉗子牢牢地鉗住醫生的手臂。
“其實,我們還有一個辦法不是嗎?”助手秦壽在醫生的身側低語。
“我們還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手術呢。”醫生猶豫著說。
靜謐的醫院裡,兩人的對話格外清晰。就連那個陷入巨大悲痛中的袁鑫也聽得一清二楚。
“醫生,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吧……”噗通一聲女人跪在了醫生面前,空曠的走廊上回蕩著清脆的骨骼摩擦聲。
“女士,您不要急。我們主任會一定會救您兒子的。”秦壽伸出手將女人扶了起來。冰涼的觸感讓袁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您的兒子胸口受到利器襲擊,導致心臟破損,唯一的辦法就是換心臟。”醫生終於說出了救治的辦法。
“換心臟?”袁鑫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我們醫院剛剛送來一個被槍殺的人,他的心臟還有餘溫。”秦壽又插嘴道。
“這是一個大膽的實驗,如果失敗的話……”醫生沒有繼續說下去。
“試一試吧,也許會有奇蹟呢!”秦壽似乎是在寬慰她,又像在慫恿她做出決定。
手術燈再一次亮起,再熄滅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
“女士,手術很成功。如果沒有意外,病人會在半小時後醒來,如果沒有排異反應,一週後就可以出院了。”主治醫生紅著眼睛對袁鑫說。
“恭喜你,失而復得的人可要好好珍惜啊。”秦安也笑著迎上來說道。
一星期很快就過去了。臨出院前,秦壽特意來看了孩子,還送來了一個玩具熊爪。
換過心臟的孩子看起來和以前一樣,但總有些東西還是有了變化。以前的他活潑而開朗,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宛如朗朗晴空。而現在的他,大多數的時間都是陰鬱地坐在那,一天也開不了幾次口。
稚嫩的童音也被沙啞的嗓音取代了,活像個歷經滄桑的老頭。
最奇怪的是,他的指甲,長得又長又尖,彷彿刻意修剪的。要知道,以前的他最討厭留指甲了。
重重疑團絲絲縷縷地纏在袁鑫心上,直到它變成一個厚厚的繭。思慮過重,病也會找上門來。袁鑫病倒了,身體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
“媽,吃藥了。”朦朧間,一個漆黑的身影走了進來看身形是兒子朗朗。
袁鑫伸出手去接兒子手中的杯子,觸手卻是毛絨絨的一片。
“啊!”她驚叫一聲,水灑了一地。月光灑進房間,模糊的水跡倒映出一張陌生的臉,毛絨絨的腦袋下一對綠油油的眼睛。
“啊!狼,是狼!”袁鑫一步一步向後退去,本就虛弱的身體被嚇得越發柔弱無力。餓狼一步步逼近,尖銳的爪子距離袁鑫越來越近。
生死一線間,袁鑫撿起了一把水果刀,用力地朝著狼刺去……
一聲慘叫過後,狼倒在了地上,袁鑫也倒在了地上。
一陣呼嘯而過的警笛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袁鑫醒來時,身邊坐著一身惡狼服飾的人。
“你……你究竟是誰?”袁鑫哆嗦著手指著他問。
那人慢慢摘掉頭上的頭套,露出一張熟悉的臉,是朗朗。
“朗朗?”袁鑫有些驚奇。相依為命的兒子怎麼會在自己生病的時候嚇唬自己呢?
“對不起。”沙啞的嗓音像砂紙般粗糙。“我不是朗朗,我是被你丈夫的獵槍擊斃的狼。”
“狼?”袁鑫愣愣地望著眼前人,半晌說不出話來。
“半年前,你丈夫曾經上山獵鳥。我父親在林中覓食,不幸被他發現中槍而亡。他殺了我父親後,又活捉了我,把我賣到了馬戲團裡。我受盡折磨後身亡,誰知道陰差陽錯我的心臟被移植到了你兒子的身上……”
聽著他悲慼的話語,袁鑫半天說不出話來。她知道丈夫喜歡登山卻不知道,其中竟然還有這樣的隱秘。
朗朗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繼續說道:“我本想穿上狼的衣服,讓病得迷迷糊糊的你把我殺了,讓你們骨肉相殘。但……但我看到你在生死關頭都把刀沒有刺向我時,我終究還是心軟了。我的心變了,它失去了狼性。”說完,朗朗落寞地轉身準備離開。
“不,應該說,你幸好還保留了一絲人性。”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一邊說一邊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銬著手銬的秦壽。
“叔叔,你怎麼被抓了。對不起,我沒能為我們狼族報仇……”朗朗剛一開口,就被警察打斷了。
“他不是你叔叔,他險些要了你們母子的吶。他曾經在你們家的小區裡做過一段時間的保安,因為手腳不乾淨,被身為社群主任的你父親發現了,偷偷把他趕走了。他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沒想到在醫院裡遇到了你。在你手術前,他極力慫恿你母親接受換心手術,就是為了讓你們骨肉相殘……你不是狼,你的心臟是一個剛剛犧牲在一線的警察叔叔捐給你的。”“他也不是狼。”警察冷冷地瞥了一眼秦壽說:“他是泯滅了人性的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