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半年後的一天傍晚,紅彤彤的晚霞映紅了半邊天,西邊的景物披紅掛綵,天地間出現了從未有過的美麗畫面,晚霞越過窗戶映紅了徐姨的面龐,
映紅了徐姨蓋著的織錦緞被面,被面上的芍藥花兒好像賦予了生命,開的那麼豔麗,開的那麼燦爛。袁麗正坐在母親身邊給母親講故事,突然徐姨用臂彎支撐著胳膊,舉起手晃了一下,袁麗開始以為母親用手在指西邊的晚霞。她驚奇地看著母親的眼睛,發現母親的眼裡攥著淚花,過了一會兒,母親再一次抬起手來,做出一個寫字的姿勢。這次袁麗終於恍然大悟。她終於明白母親是要寫字,她要用文字來代替語言,說出她內心的聲音。
袁麗簡直高興地要跳起來。他拿出一支筆,遞到母親手裡,然後拿出一沓白紙放到床上。母親顫顫巍巍地在白紙上寫下歪歪扭扭的兩個字“馮林”。袁麗看到“馮林”兩個字,眼淚刷一下就湧出來了。他靠近母親的耳朵說,媽,馮林怎麼了?母親又顫顫巍巍地拿著筆在白紙上寫下一個“來”字。
袁麗顧不得一切跑到外屋,很快就撥通了馮林的電話號碼。
馮林接到袁麗的電話,風塵僕僕地來到丈母孃的床邊。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丈母孃的臉色,他不知道丈母孃要對自己說什麼,雖然看到丈母孃已經這樣了,但依然還是生怕丈母孃又對她劈頭蓋臉地痛罵一頓。
徐姨看到馮林站在自己床邊,眼窩裡的淚順著耳根流到枕頭邊,袁麗又一次把筆放到許姨的手裡,徐姨顫顫巍巍地在白紙上寫下“林子,媽對不起你!人生短,要珍惜!”徐姨一氣呵成,顯然比開始寫的“馮林來”三個字剛勁有力了許多,這幾個子,似乎耗盡了徐姨全身的精力,寫完,她的頭就突然扭向一邊,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袁麗“媽,媽”一聲接著一聲淒厲地喊著,但母親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應,他搖著母親的身體,媽,為什麼你不能早一點想通,為什麼你現在想通了,卻要走了?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這樣!
馮林抓起丈母孃的手說,媽,你醒醒,你醒醒!可是丈母孃的手在馮林手裡慢慢的變涼了,慢慢的變僵了。
此刻,馮林的眼睛模糊了,她緊緊地攥著丈母孃已經冰冷僵硬的手,八年前的往事好像就在眼前一樣。
八年前夏天的一天,馮林騎著摩托車帶著袁麗回望鄉鎮看母親,她們倆一路上遇了好幾輛拉煤車,最後一輛拉煤車的司機顯然是偷懶了,綁篷布的繩子沒有拴好就上路了,煤面子藉著風勢飄飄灑灑,路人沐浴著黑麵子叫苦連天,等他倆回到家,倆人基本上就變成了煤黑子。馮林打了一盆水彎下腰洗臉,上衣口袋裡的手機差點就掉到水盆裡,他嫌口袋裡的手機礙事,就甩了甩手上的水,將手機從上衣口袋裡捏出來放到院子裡的窗臺上,馮林洗的正專注,窗臺上的手機傳來悠揚的“二泉映月”的音樂,馮林喜歡音樂,特別是古典音樂,這個手機鈴聲是他的最愛,袁莉聽到電話鈴聲,就一個勁的喊,電話!電話!意思是讓馮林趕快接電話。
馮林正打了一臉香皂沫,說,袁麗你先接一下電話,看看是誰,我馬上就來。袁莉一接起電話,就聽到一個女子嬌滴滴地喊,大哥,忙啥呢。
袁麗先是一驚,拿著電話不知所措,接著電話那邊又傳來一陣柔聲細語,大哥,幹嘛呢。袁麗不說話也不關機,拿著電話站在原地愣住了,然後突然間像明白了什麼似的,如天塌了一般捶胸頓足地哭開了, 馮林!你在外邊搞起女人來了,啊?你長本事了,你怎麼回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