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日,國慶節山西長城行第二天。“山西結環穿?你環了嗎?”如果有人這麼問,怡然還真是無言以對,因為怡然確實沒有完成環穿,還差兩、三公里,“六隻腳”軌跡上還差那麼一大截沒有閉合呢。為什麼沒有再堅持一下,實現完美結局呢?因為“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也”,這一天,從口子上~水草溝~野羊窊~柏楊嶺~老窊溝~口子上,全程18公里多,經過疾風驟雨,穿越重重溝壑,回到口子上村,已經身心俱疲,於是那兩、三公里不是不為,而是不能為也。
我們今天切入長城的時間是早晨9:18,向對面望去,穿過口子上村,那是我們中秋節假期第二天走過的山西結。
——五條溝,羊群參照物
“今天的行程爬升不大,只有五個大溝,其它段如履平地般”,領隊如此解讀今天的路線。“不就是五條大溝?堅持唄,走完這第二天,第三天就是輕輕鬆鬆走堡子了”——有人跟怡然想得一樣呢。
從口子上村外的豆子地啟程,轉身便切入長城。放眼望去,滿目秋色,忽然興奮起來,進而想到劉禹錫的詩:“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抬望眼,不見晴空萬里,卻看到鉛灰色的天空,天空中厚厚的積雨雲悄悄聚合著能量——天氣預報今天10點、14點都有雨。“今天得抓緊時間走”,“但走得再快,這兩個時間段我們也是在長城上啊”,我和火燕在叨咕。好吧,那就隨它的意吧。
剛剛走過三個馬面,就是一道大溝,好嘛,剛剛開始便是一個下馬威。但過了一道大溝便只剩下四道大溝了,大家心裡不慌。“哎我說呀,今天不是五條大溝嗎?不會這五道大溝連續過,其後是一馬平川了吧?”當我們幾乎連續過三條像模像樣的溝壑後,大家心裡便沒有底了,尺規老徐忍不住在手臺裡喊了出來。喊也沒有用,有溝就過唄。
我們經過的第二條大溝
依然是風景如畫的黃土高原
行走於溝底,眼瞅著又要有一次爬升這是第四條大溝吧
清茶姐與龍梅,蒼茫中最美的風景
“前邊看見羊群了啊,大家不要上羊群的那個坡,要上羊群對面的坡”,兔哥一如既往在前邊開路並提醒大家。“兔哥你能不能跟羊群商量商量先別走,不然羊群移動了,我們是不是就失去參照物了?”大家遠遠地在溝對面跟兔哥對話。別說。兔哥還真有本事,那羊群穩穩地在原地啃著乾枯的草沒動窩,心甘情願地給我們中後隊一行人做了參照物。
“有煙嗎?”“一棵不行,一盒吧。”羊倌重複著要煙的故事。
——水草溝,遇疾風驟雨
從羊群對面的山坡下爬上來後,有一段長城非常平緩,大家一路小跑,跑什麼呢?抬頭看這天可陰得有些嚇人,情緒飽滿得像是隨時爆發,這雨要是來了可就小不了,大家心裡都嘀咕著。那你能跑過雨、跑過雲嗎?跑不過,但要儘量過了前邊那條深深的溝壑,如果在溝壑裡遇到急雨可就有些怕人了。
但是,我們還是沒跑過這陣疾風驟雨,還未下到溝底,這雨可就下來了,一如想象中的來得急、來得猛。大家手忙腳亂地穿上雨衣,腳下的路眼見著越來越滑,但大家一點也不敢放慢腳步,深一淺一腳終於滑到了溝底,乾涸的溝底竟然有了一點水流。當我們從溝底爬上來時,雨小了很多,鬼斧領隊與兔哥等前隊在溝對面等待著我們,雲淡風輕地看著從泥水裡滾出來的我們,就差一點時間,他們爬到溝對面才趕上雨,這雨是專為考驗我們才下的嗎?記憶中的我們一行人有:Nandy、清茶姐、東方姐姐、微風輕拂、龍梅、夢田農夫、火燕、怡然,不知道還漏了誰。
衝過風雨、越過溝壑、趟過泥濘,穿過剛剛那個溪流,我們在水草溝的那條大溝對面匯合。“雙人魚、清荷,你們到哪裡了?”Nandy在與她們聯絡。
雨小了,風勁了,我們繼續前行!
這一段與吉祥姐姐同行,風雨中行走的吉祥姐姐英姿颯爽的不要不要了!
——九窯十八洞,再相逢!?
大家在溝上面集結,鬼斧領隊繼續等落在後邊的雙人魚與清荷。我們繼續前行,褲子沾滿泥水、鞋襪已溼,雨雖然停了,但風卻強勁起來。“清茶姐姐,要不要脫掉雨衣?”“先不脫,穿著衣服還暖和一些”,清茶姐姐說。但穿著雨衣,不僅行走不便,且不透風也捂出一身汗,怡然與火燕在切入主牆體前還是脫掉了雨衣。然而沒過10分鐘,冷風夾雜著冷雨再次襲來,我們趕緊又穿上了雨衣,這一天我們曾經四穿四脫雨衣。
我們切入主線長城
然而就在穿雨衣的駐足間,怡然突然發現這段牆體有點熟悉,可不是嘛,這不正是處於三岔的青羊茆1號敵臺嗎,昨天經過的。原來我們又步入了野羊窊段長城,就是與昨天重合的那二公里,這麼說來,我們與‘九窯十八洞’很快就要再次重逢了!
“九窯十八洞”旁邊的長城保護站,又見“九窯十八洞”,這是風雨如晦的“九窯十八洞”。
昨天是眩目的“九窯十八洞”,今天是清冷的“九窯十八洞”,自萬曆二十六年春到現在,423年間它不知經歷了多少日曬雨打、風刀雪劍、世態炎涼,四目相對間竟有了些惺惺相惜,怡然等也許沒有理由再來一次“九窯十八洞”了,一轉身,便是永遠的告別!
一些在這裡用午餐,有多少人?請看登山杖,但您還真不一定數對人數。
過了“九窯十八洞”之後,繼續前行
這是野羊窊2號敵臺
好一段包磚牆體!
——“山西結”,舊柏楊嶺堡
過了“九窯十八洞”,又是一段比較平緩的長城,由此看來領隊說的五條大溝壑還比較靠譜。經過溝壑、經過疾風驟雨,沒有彩虹,卻有著“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的雲淡風輕。“前邊就是柏楊嶺堡了”,正在悶頭走牆間,手臺裡傳來了兔哥的提示,原來在不知不覺間,我們將進入柏楊嶺段長城了。柏楊嶺就是丫角山嗎?不管有怎樣的爭議,我們姑且認為是吧。怡然看過相關資料:《偏關志》增訂本99頁載:“野羊窪東樓……與丫角縱橫之邊稱雄諸山,為瞭望周全,視界開闊處。”此樓今存大部,在柏楊嶺長城上;又據沿線村民說,聽老人們傳言,這裡從前叫丫角山,後來大夥都叫柏楊嶺,叫柏楊嶺比叫丫角山嘴順,有文化的人還是叫丫角山。
在進入柏楊嶺堡之前,先遇到的是柏楊嶺1號敵臺,這座敵臺處於柏楊嶺堡外,很有點出世獨立、卓爾不群,是的,它的位置確實不一般,正處於內外長城的結點,也算是一處“山西結”,柏楊嶺堡就在它的右前方。《偏關志 堡寨》載:“柏楊嶺堡,在關東北90裡,明弘治二年(1489年)建。”這裡的“關”指偏頭關,明代這裡有軍無民,故只設關不設縣,清道光三年始設偏關縣。
柏楊嶺舊堡的護堡墩,位於堡的西北角
處於內外長城匯合處的柏楊嶺軍堡,依山就勢,西高東低。由於山高缺水,就在山下另建了一座新堡,柏楊嶺堡荒棄,後稱為柏楊嶺舊堡。
現如今,舊柏楊嶺堡儲存較好,四面牆輪廓尚存,中間空曠無半點遺存,其東牆中間有一豁口,疑是當年的堡門。圍繞堡子走了一圈,覺得這座堡子依山就勢修建未免有些敷衍,堡子坡度太大,切不說缺水了,就是臨時屯兵都很困難,可見廢得合理。那柏楊嶺新堡如何呢?以後有機會再去看看吧。
這一座標點在柏楊嶺1號敵臺正前方二十米處,這才是內外長城真正的交界處,這似乎與口子上村北的“山西結”有相同之處,結點標誌性的敵臺與真正的結點有一點點距離。(這是怡然私下裡認為的)
——風去也,颯颯走長城。
過了柏楊嶺舊堡,我們的行程已走了大半,這一程,怡然、清茶姐、火燕、尺規老徐、輕風微拂、龍梅我們6人走在了一起。雨停了、風住了,天空雲層薄了許多,淡青色的天空顯得格外高遠,正是“天高雲淡,望斷南飛燕”的意境。腳下是綿延不斷的長城,長城上淡黃色的衰草在深秋的風裡輕輕地搖擺著,唱著孤單寂寥的歌,但我們卻覺得歌中蘊含著詩情與浪漫。
怡然與清茶姐、微風輕拂、龍梅四人落在後邊,悠然而忘情地拍著風中的行走,記下最美好的時刻:清茶姐姐,邂逅於三年前的六月初,那是唯美的時空唯美的長城——“北靈山、黃草梁、七座樓、象鼻山、柏峪”穿越,雖第一次見面,但美麗知性的清茶姐姐便入眼入心了。每次與清茶姐姐一起走長城,都感到內心的舒適與愉悅;微風輕拂,相識於去年國慶節“品味長城”走長城,在尋楊方口雕花樓時,在煤屑騰起的黑霧中,一襲白衣是那麼靚麗明亮,她有一個很溫婉的名字—微風輕拂,再次相遇便已是四季輪迴,又是山西走長城的日子;龍梅,如果說是怡然與火燕將她帶入走長城的隊伍,她已然是將怡然拍倒在沙灘上。從神往到身體力行,朝氣蓬勃的她走長城走來越有感覺了。嘿嘿,就寫這些吧,在怡然與三姐妹互拍時,火燕與尺規老徐在前邊已經有點不耐煩了,這幾個女人在後邊磨磨蹭蹭地幹什麼呢?
說正經事吧,在柏楊嶺4號敵臺附近,我們遇到了山西鎮與大同鎮的交界墩,它不在長城主線上,是一座火路墩。如果不是尺規老徐提示,怡然哪明白這些呢。
大地上的溝壑是最美的圖畫
回望山西鎮與大同鎮的交界墩
——老窊溝,五眼井堡
走過了柏楊嶺段長城,經過一段陡降,便是老窊溝段長城了,離我們的集結地口子上村越來越近了,然而還沒等我們放鬆身心,頭頂上淡青色的天空已經變幻成“雲青青兮欲雨,水淡淡兮生煙”了。“我們得快些走了,不然怕又得趕上雨了”,但我們還是跑不過風、跑不過雨,這黃土高坡的雨說來就來了,我們不得不又穿上雨衣,這是我們今天第四次穿雨衣了。
長城上防守的敵臺也越來越密了,因為接近於口子上極衝之地了,《老營城圖》中這樣說:“老營堡管邊牆沿長六十四里……丫角山、鎮胡墩,五眼井等三十二處極衝,通大虜邊外。”這裡所說的“五眼井”就在口子上村正南0.5千米處,是兩道牆體之間的一處重要關口,五眼井堡護衛著山下的五眼井山谷口,這便是內蒙古口子上村。
我們一路下行,右手邊深深的的溝壑,多深都沒有關係,反正我們又不去翻越。
又是一座漂亮的火路墩
正說著呢,“五眼井”堡就在眼前了。我們切下長城,奔向百十米外的五眼井堡。據《偏關志》記載:“五眼井堡在偏關東170裡,明崇禎十年建。五眼井堡,東與平魯接界,為內外兩邊之要隘。只開一北門,防範嚴密,四角都有炮臺。”由東北方向而來的大同鎮外長城翻越山嶺抵達這裡後,邊牆先後兩次分岔,分成了東線,中線,西線三條線,並沿著不同的山脊攀上柏楊嶺,最終與山西鎮長城形成三處交匯,故有三個“山西結”之說。
到距牆體百十米遠的五眼井堡,需要穿過這片農田,與悠然自在的“驢得水”們擦肩而過。
我們去看五眼井古堡!
從長城上下來穿過谷茬子地,去看五眼井堡
五眼井堡的東北角堡子上的兩棵大樹,平添了幾分滄桑。
五眼井堡原是一座磚石結構的方城,現如今堡牆尚存,只是包磚石盡去。堡內沒有人居住,已開墾成了農田,因而雖然堡子不大,尤顯空曠,而在這深秋的冷雨中,平添了幾分淒涼。我們環繞古堡一週,送上我們最溫情的目光。
五眼井堡的全貌
——古戲臺,戲曲的尾聲
我們從五眼井堡走出來,又切回到長城牆體,行程截止於老窊溝1號敵臺。從長城下下來進入口子上村,首先看到的就是古戲臺。因戲臺對面建有清泉寺寺廟,故戲臺稱為清泉寺戲臺,建於明代崇禎年間(1628-1644年)。古老的戲臺莊重而典雅,雖然有部分新修的痕跡,但是整體風格協調,毫無違和感。戲臺下面的石柱上有拙稚古樸的石獅子,木柱頭上有明代風格的人面相,戲臺的幕板上有繪畫及文字。“戲臺的後臺會不會供有李隆基的畫像?”在參觀殺虎口堡古戲臺時,“古代戲臺的後臺有時會供有李隆基的畫像,他被稱為戲劇梨園的始祖”,兔哥給我們講解過。怡然到後臺看過,沒發現。古戲臺的右側立有兩塊石碑,好像是清代重修古戲臺的碑記。
戲臺下面石柱上拙稚古樸的石獅子
戲臺幕板上的繪畫痕跡
木柱頭上有明代風格的人面相
戲臺右前方的石碑
戲臺對面的清泉寺,嶄新的樣子。據村民說,每年農曆五月十三都要在這裡舉辦關帝廟廟會,廟會熱鬧非凡,附近的商人及三鄉五里的鄉親都來參加,祭祀、拜佛,看戲、交流。
就在我們參觀古戲臺時,火燕突然提議:再上山西結,續走兩公里,實現大閉環。看樣子他餘興未盡,還有體力。但我和清茶姐沒有響應,雖然沒有響應,心裡還是有點疙疙瘩瘩的。“火燕,以後你要陪我來補課,把這兩三公里補上!”當火燕“畫圓”回來時,怡然說——不過說說而已。留點空白與缺口,誰說不是最圓滿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