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要求
突然,陳發民盯著桌上的報紙,眼睛發愣起來。我本想出聲請他出去,但看到他的樣子,還是沒有說出口。過了兩三分鐘,他嘆了口氣,起身拄著柺杖向外面走去。
看著陳發民出去的背影,我又竊喜又有些難過,呆呆地坐在辦公室裡,收拾好手頭的工作,我不禁胡思亂想了起來。正想著,忽然聽得大樓外面傳來了警笛的聲音,我靠近窗邊看到人群都在仰著頭,望著大樓頂上指指點點的議論著什麼。職業的警覺讓我不由得心裡一驚,趕緊衝出去。果然,陳發民站在單位的側樓頂上,一副要跳樓的架勢,這傢伙,想錢想瘋了嗎?警察趕緊疏散群眾,並一邊勸他冷靜一邊準備上去救人。
陳發民拄著柺杖,一條腿站在樓頂的邊沿上,大聲喊道:“誰要是上來,我就立即跳下去。”還對警察說了一通,大意就是他這麼做也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了,現在只有一個請求,就是請縣電視臺派一名記者,給他幫一個忙。記者找來了,居然是我的同學徐小軍。陳發民詳細地和徐小軍說了自己救人的事情經過,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原來陳發民想讓電視臺把自己說的救人的事播放出去,藉此聯絡當時的老孫和汽車司機,來證實一下自己說的救人的事情。聽到這裡,徐小軍就問:“你說的張老闆是不是這家公司的張真副主任?”陳發民說:“就是,可是他說見義勇為的事要找政府,還不承認我說的事。”記者繼續說道:“你放心,張真是我同學,如果你真的做了好事,證明的事就包在我身上,我無論如何也讓張真給你證明了。”一番勸說,終於把陳發民勸下了樓。
同學的保證
看著陳發民被徐小軍勸了下來,我的心也放了下來。不一會,徐小軍就跑來找我了。經過剛才那一幕,我自己心裡也有些內疚,並完完整整地向他說清了當天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一再強調,自己不願意說實話,並不是別的想法,就是怕陳發民因為自己的傷情,賴上我,而我最近籌備結婚,手頭也根本沒有錢,所以就委託徐小軍想辦法私了。
當徐小軍把我打算賠償20000元,私了的想法和陳發民提出的時候,陳發民頭搖得像撥浪鼓似地。我以為他嫌少,就狠了狠心說:“我在想辦法到公司申請點救濟,最多能給你40000元。”陳發民一副顯得有些輕蔑的態度看了看我說,“我不要你的錢。”“不要錢,不要錢你胡鬧什麼?”我當時就來氣了,心裡不禁想到肯定是嫌我給的少了。這是準備要訛我十萬八萬才罷休啊,我憤怒地說:“不要錢的話,你說你到底想要啥?”
陳發民愣了一下說道:“你真不記得你那天給我承諾過啥嗎?”“承諾過啥?”我想也沒想就說道,“我就說你有啥事來公司找我。”陳發民看我有點生氣了,就轉頭給徐小軍說:“張老闆說,我的行為是見義勇為,他回去了就叫公司給我送一面錦旗。”
我愣在原地,猛然想起,那天我好像隨口說過這樣的話,可是這年頭,啥事不都講金錢效益麼,誰還稀罕錦旗啊!
徐小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陳發民,問道:“你以跳樓威脅就是要他送你一面錦旗?”
遲來的感謝
原來,陳發民因為打架被拘留過,前兩年又因為一些事情被判處緩刑,村裡的人不懂什麼是緩刑考驗期,都在背後指指點點的說陳發民的不是。陳發民的父親是個老實了一輩子的農民,對於兒子犯的錯他不清楚,也不是很在意,但是他受不了村民的議論。那天,陳發民到縣城去賣菜,結果鄰居打電話說又有人在村裡說陳發民的不是,他爹爹上前理論,爭吵起來了。陳發民趕緊開車往回趕,結果在路上遇到了張真公司的車發生危險。於是就發生了陳發民撞車救人的事。
當時,陳發民擔心爹爹,看溝裡的人沒了危險,和張真說清情況後急急忙忙就趕回了家。到村裡的時候,腿開始腫脹起來,胳膊上滿是血跡。村民看到他受傷的胳膊和腿,都問怎麼回事,陳發民說自己在路上見義勇為救人了,還得意地說,過幾天人家公司的感謝信就寄到村上來了。
沒想到,時間一天天過去,別說感謝信了,連個感謝電話都沒有。村裡就出現了流言,說陳發民在街道偷雞摸狗被人打了,還有人說陳發民做壞事被人發現了等,一下子給陳發民的爹爹氣得夠嗆。
最近這幾天,總有鄰居因為菜地被偷、樹上果子被摘,家禽找不到等小事指桑罵槐地捎帶陳發民。老爹爹也唉聲嘆氣的,說老陳家在村裡再也抬不起頭了。“為了能讓爹爹在村裡自信地直起腰來,我就厚著臉皮來找張老闆,就想要一面感謝錦旗。”陳發民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眼,“實在不行,一張感謝信也行。”
兩天後,我和公司的副總張傑,電視臺的記者徐小軍一起,把一面鮮紅的錦旗和三張印刷精美的感謝信送到了陳發民的村上。同時送去的,還有我們公司給陳發民捐助的30000元治療費。看著陳發民那有些羞澀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看著陳發民父親那漸漸直起來的腰桿,我不禁有些臉紅起來。
【原創故事,禁止摘編】本篇第一部分請閱讀本人拙作《求求你,表揚我!篇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