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給大家講一個動物的故事。
紹興程生幕於蜀(即在巴蜀做幕僚),以一八哥、一猴自隨,字八哥曰“巧”*(字,即取名的意思),字猴曰“捷”。客來則猴前導,客坐則八哥呼茶。及一切應用而細小者,輒令八哥銜之。客戲之曰:“林逋常妻梅子鶴,子殆僕捷妾巧耶?”捷與巧,亦深相得(相得,即感情甚好的意思),左之右之,馴習而向程生。一刻不見,輒互相覓,覓見而愈馴。一日,生小院把酒對花,諭猴司閽(司閽,看門的意思),勿令俗客至。諭八哥:“巧兒,我圍帶在室,可取至。”八哥應命飛入室,方出戶,有老鵰自天陡下攫得之。八哥度不能免,鬆口落帶花階上,呼曰:“程相公!程相公!八哥被老鵰攫去,帶子在花階上。”又呼曰:“猴哥!猴哥!”聲愈哀而遠。生回首,不見巧哥,階上帶猶存,鮮血瀝瀝,毛羽紛飛。大叫一聲,酒杯擲十步許,摔坐凳幾碎。須臾猴已至,向天哀號,跳四五尺,猙獰拍手,繞帶血而轉者數十回。生謂之曰:“捷,我與若及巧哥,性命之依也。今巧哥遭惡雕,若能為我雪此恥,為巧復仇乎?”猴點頭,若解意者。署前有旗竿高數丈,近頂有鬥。猴晨起,持一雛雞,盤竿而上,蹲鬥中,以一手擎雛雞露鬥旁。一雕旋而下,將及鬥,猴躍起攫得之,詳視裂殺之,而下置生前。生曰:“若即殺我巧哥者乎?”猴擺手,意以為非是。次日凌晨,又持雛雞往鬥間如前狀,抵午,攫二雕裂殺之,又置於生前。生曰:“二雕中有殺我巧哥者乎?”猴又擺手。至三日,群雕方盤旋大樹間,猴入廚取碎肉可升許,散而佈於地。猴藏樹間,群雕下貪食,猴審良久,疾下攫其一,急趨生前,活而按之。生曰:“此果殺我巧哥之罪雕乎?”猴點首。問:“何以知之?”猴指其翅間有血片,又有紅絛掛於爪,視之,果即八哥所繫者。程生設巧哥位,謂猴曰:“捷兒,行刑!”猴遂瀝其血,滴巧哥位前,碎裂之。拜已,不勝欷歔焉。(此案亦可入“雪冤”)
詩曰:同群鳥獸且忘形,驟聽哀號入杳冥。妙手空空仇已得,血風灑處泣幽靈。
以上故事出自清代《柳崖外編》
看完此故事,不勝噓噓,八哥是禽類,猴子是獸類,自古用“禽獸不如”形容人的無情無義,而此八哥猴子的情義卻是勝過很多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