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老紅軍在一起的日子,使人感覺到他對戰友、領導哪怕是普通群眾都非常真誠,而對錢財看得特別的輕。採訪中記者經常提到我黨我軍著名的“聽風人、捕風人”王子綱、宋侃夫、劉寅等人,胡正先總是以首長、臺長、老師稱呼他們。
百歲老紅軍胡正先和他的第五代重外孫子。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期,紅四方面軍的幾位領導徐深吉、宋侃夫、王子綱、馬文波、陳福初等人,發起尋找紅四方面軍“電偵三傑”之一的蔡威烈士的行動,因為胡老曾是蔡威的部下,所以他在中間做了很多艱苦細緻的工作,根據他和很多戰友的回憶,終於在烈士犧牲50年後,於福建寧德找到了我軍這位赫赫有名的紅色追風人,於是就有了蔡威烈士事蹟展陳館、有了《蔡威傳》的出版和蔡威烈士事蹟的傳揚。
2019年春天,當年與蔡威烈士並肩戰鬥的徐深吉、宋侃夫、王子綱、馬文波、陳福初等都已不在人世了,而此時的胡正先已經是101歲的高齡老人,他出院後不久,就親自前往蔡威烈士的故鄉福建寧德參加紀念活動。
陳展在中囯航空博物館的中國工農紅軍第一架飛機一一列寧號。
陳展在河南新縣鄂豫皖首府舊址的紅軍第一架飛機一一列寧號(復原模型)。
當年夏初,記者與胡正先老人一同被邀請到安徽金寨參加紀念“六霍起義”九十週年活動,活動期間,老人用很長時間向我介紹蔡威烈士對紅軍作戰的偉大貢獻。他說,一個對中國革命貢獻聰明才智直至獻出寶貴生命的英雄,是不應該被遺忘的。老人轉送我一本剛出版的《蔡威傳》,我認真地讀完了。
這些年來,步入一百多歲的他並沒有真正閒下來,下廣東、去福建、到江蘇、入四川、回河南,到哪裡都是將紅軍的優良傳統和長征故事講到哪裡。這些課程中總有他對人民的深情、對戰友、朋友的友好、對各地群眾的熱忱、對少先隊員的殷切關愛。
位於河南省新縣一所學校內的鄂豫皖蘇區軍委航空局舊址。是當年紅軍的第一個航空部隊,人民空軍初創時期雖是一個局,卻只有一個飛行員、一架飛機投入戰鬥,那是我人民空軍從無到有,從弱小到強大的重要起點。
近日,我在網路上發表了幾篇關於老紅軍講光榮傳統的故事,全國各地的讀者有50多人聯絡上我,要求我將老紅軍講光榮傳統的系列進行下去。一些聽過我說長征課的大中學生說,只要是經歷過長征的老紅軍講的故事,什麼內容我們都愛聽,只是希望不要中斷了。
老紅軍胡正先坐在魚塘邊,我緊靠著他坐在土坎上。關於他和錢的故事就開始了。他說,我這個人這一輩子最不愛錢,有錢時節約著花,沒錢時就不花,其實生活就這麼簡單。我11歲時給人家放牛,勞動一年時間僱主才給1個大洋,雖然家裡窮,但我沒嫌少。1932年11月,我從鄂豫皖追上紅四方面軍西進的隊伍,領導給我20個大洋要我保管,要知道當時的20個大洋,可以買地、蓋房,誰家能有20個大洋,那就是富裕人家。那時候部隊分散行軍,個人行為基本上沒有監督,保管好公家的財物,使其不丟失、不挪作他用,全憑自己個人的思想品德過硬。那20個大洋很久沒有人問及下落,但它們一直是安全的。
2019年4月14日,百歲紅軍胡正先,正在給記者講述遼瀋戰役前的敵我雙方情報戰經歷。
1937年3月15日,西路軍兵敗祁連山後,部隊的建制被打散,糧食供應極其困難,伙食單位宣佈解散。兵出祁連山後,部隊將剩下的錢分給個人保管,目的是部隊不得不分散突圍時,每個人都有錢購買吃的,我當時分得了兩個銀元寶,好幾斤重的銀元寶當時也是稀罕貨,背上這兩坨寶貝離開部隊,生存問題也不應該存在困難。可是我沒有這麼做,堅定地跟著部隊向前走,一步也沒有離開隊伍。在瓜州往星星峽的轉戰途中,由於我要揹負電臺的電池等器材,嫌揹著這兩個銀坨坨行軍礙事,就將它們扔在路上。參加紅軍以來,在我的心中,錢財始終沒有部隊的裝備重要。
2019年,百歲紅軍胡正先給重走長征路的後輩題詞,鼓勵大家走好今天的長征路。
在新疆烏魯木齊“新兵營”學習的一年多時間,部隊是發津貼費的,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在自己的吃穿上亂花一分錢。1938年,黨中央讓我們在新疆的幾十個學員回到延安參加抗戰,我們乘坐蘇聯的汽車從烏魯木齊經蘭州、西安到延安,路途經過的城市有商店、電影院和大戲臺,按規定這些地方是可以去消費的,因為花銷的是自己的錢,遵守尊重紀律就行。但是,我所領到的津貼費,全部讓我的老師劉寅保管,只是在經過西安的時候,買了一本四角號碼大辭典,這本書不僅能幫助我學文化,還能對電臺、報務業務有所幫助,80多年過去了,那本被翻爛了的大辭典我還在使用。
如何對待錢,胡正先老人在生活中總是厲行節約,而在支援公益上,又是那樣的大方,去年疫情發生後,老人家慷慨捐款二萬元,老紅軍對我說,二萬元錢不算多,只是表達我對人民的一片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