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的五間木楞子房,兩間住人,一間養馬,一間廚房,一間倉庫。山坳中的小河溝邊,種著五垧大煙。很明顯這是土匪的老窩。
屋裡燒著火盆,很暖和,一個大木頭桌子上鋪著一塊黃綢子,綢子上都是首飾,像項鍊、耳環、髮簪、戒指等攤了一大堆。
大當家的長得很威武,他說:”二當家的,最值錢是哪個挑出來收好,啥這個玉,那個玉的,你說了我也不懂,挑幾個值錢的,當了它,把銀子備好,到了大年咱去樂呵樂呵。”
二當家的原來是魏明!
魏明神氣了不少,胖了不少,他看了看,拿起一串油綠的翡翠項鍊和兩個雪白的羊脂玉掛件,說:“雙龍大哥,就這兩樣,夠咱兄弟們樂呵幾天了。”
這時,有一個人來報:“大當家的,有人登門求見。”
大當家的說:“來吧。”
魏明趕緊收拾好眼前的寶貝,放進身旁一個大筐裡。
來人長相猥瑣,一雙小眼睛滴溜直轉。他的身後跟著五個人,他拿出一封信,交給了雙龍。雙龍看完信後,哈哈一笑,劃了根火柴把信燒了。
然後,雙龍對來人說:“生意我接了。”
來人聽後,也不言語,從懷裡掏出一疊錢,往桌上一放,朝眾人拱拱手,轉身走了。
雙龍轉身問老二說:“去唐元縣城,路過葫蘆屯吧。”
老二:“嗯。”
大當家的說:“兄弟們,快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下山去葫蘆屯。今晚吃完飯開個會。”
五個人散去。
雙龍說:“二當家的,你再挑兩樣,多換點錢,別看吃喝花不了幾個錢,媚顏樓、翠香樓可是無底洞,葫蘆屯這票幹好了,咱就歇歇了。”
魏明又拿出放在筐裡的寶貝,嘆了口氣,說:“大哥,葫蘆屯我跟你去,唐元我就不去了。我回來看家。”
大當家說:“二當家的,又想起你放火的事了,過去了就別想了,自打你這個文化人到了我這裡,幫了我不少忙,不僅會算賬,還把家底盤清楚了。大哥多虧你呀。你再拿一樣,回家看看。”
魏明:“我沒家。我哪都不去,就跟著您了。我聽說“土鱉”和“包子”他們都招安了,您有啥想法沒?”
雙龍想了想,說:“看看再說吧。”
魏明:“咱去葫蘆屯,這票是啥人?”
雙龍:“按規定,保密。”
中午,劉家大院內,虎子穿一身棉襖棉褲,端著一碗麵條走到庭院的半道,突然眼睛被蒙上了。
虎子說;“劉小六,我的面,我的面。”
小六鬆開手說:“真沒勁,你就不能假裝沒猜出來?”
虎子樂了,說:“除了你,就沒人幹這種幼稚的事。”
劉小六拿過碗聞了聞,:“雞絲麵,真香啊。給孫爺爺送的?走,一起去。”
劉小六又白又瘦,比虎子稍高,像個豆芽。穿一身皮衣,頭戴皮帽子。
虎子和小六往老孫頭屋子走,虎子說:“放冬假了?城裡的學校咋樣。啥前回來的?”
小六說:“前天回來的,我找你來著,二愣子說你在馬場。還是家好玩,可想你了。你也不等等我,自己就先訂婚了,我娘為這事可是嘮叨了我半天。”
虎子:“你也定啊。別上學了,回家來吧,你家這麼多產業別靠我一人啊。”
劉小六:“我爹和我娘除了誇你就別的話了。你不是認了劉金增大人乾爹嗎,以後家產有你一半,我認頭。”
虎子嚴肅地說:“別瞎說,我可不要你的家產。我剛聽說,你在學校改名了?”
劉小六:“對,我姑姑找人算的,叫劉叢涵,但我沒用,筆畫太多寫著麻煩,還叫小六。”
這時迎面走過來一箇中年人,渾身髒兮兮,虎子喊道:“喜祿大哥,你咋來了。”
劉小六沒說話,勉強點頭示意。
張喜祿忙說:“小六回來了,都這麼高了。虎子,你不是半個月去一次清風飯莊子嗎,最近去不?”
虎子:“明天就去。有事?”
張喜祿:“讓你給我帶兩斤醬牛肉。你嫂子回來了,她想吃。”
虎子:“嗯呢。”
張喜祿走了。
小六說:“他是張秀才的兒子吧。咋老成這樣了,在咱家幫工嗎?”
虎子:“對啊,他就是張秀才的兒子,張秀才前幾年沒了。他沒地方去,又沒親戚,求你爹繼續住。你爹說讓他在馬場乾點活,掙點工錢養家,可他不好好好幹,讓孫爺爺給辭了。”
小六:“就是咱家出大門,斜對面左邊那三間小房子?”
虎子:“嗯呢。他整天啥也不幹,就愛看閒書,兩個孩子也不管,他老婆經常消失,每次都是一兩個月,然後捨不得孩子又回來,住個一個月又跑了。也別說,早先我放牛的時候三國還是他給我講的。”
小六:“昨天晚上我上角臺看星星,看見他家院子裡進進出出好幾個人,還有一個人挑著扁擔進院子。”
虎子:“是啊,他也沒正經的。管他呢。對了,過幾天我和紅玉進山打獵去,你去不去?”
小六:“去啊。打野雞?"
虎子:“野雞算啥,打老虎。”
“你就吹牛吧!”(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