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解放軍徐州某部六連二排四班迎來了一位頭髮半白的“新兵”—— 楊紹起。
望著這位年紀比自己都要大的“新兵”,班長尹必輝顯然有些不知所措。對於這樣一位中年人,要怎麼安排照顧呢?
然而這位楊紹起彷彿一眼便看穿了班長尹必輝的心思,他走上前去向班長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笑著對他解釋道:“雖然我的年紀比較大,但在之前我也當過一小段時間的兵,希望班長不用特意關照我。”
聽到這話,尹必輝心裡那顆懸著的心才落地,“既然是老戰友了,那就好辦得多!”隨後便安排他和其他戰士一同起居。
連隊生活異常艱苦,但在之後的日子裡,老兵楊紹起很快就融入到了與六連四班的戰士們之中。
他不但與戰士們一同起居,還一同接受訓練,雖然年齡很大,但是在訓練期間,楊邵武一直都以最高的標準來嚴格進行。
即使是那些最為基礎的行伍訓練,他也沒有絲毫馬虎,嚴絲合縫地完成每一個動作。其認真的勁頭兒,甚至很多年輕士兵都趕不上。
與此同時,班長尹必輝也發現,在楊紹起的身上似乎隱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過往,作為一個新兵,楊紹起的訓練要從基本的打揹包開始學起。
然而,楊紹起在這項任務上的表現卻異常出色,幾分鐘便打出了一個幾乎“完美”的揹包,更令人驚奇的是,他打揹包的手法與早先八路軍游擊隊一模一樣!
尹必輝發現了他奇特的手法,雖然納悶,但還是特地為他做了一遍新手法的示範,為他重新打了一遍揹包。
看到這一幕,楊得志讚歎不已,不禁感慨真是“活到老學到老”啊,隨後,他只打了一遍就打得十分完美,這尹必輝著實吃了一驚,對此讚歎不已。
楊紹起的種種舉動,很快便引起了尹必輝的注意,慢慢地,他不禁懷疑起了這位“新兵”的真實身份。
將軍下連隊
尹必輝不知道的是,眼前這位老人除了是“新兵”楊紹起以外,還有著一個隱秘的身份:他正是時任濟南軍區司令員,中國人名解放軍開國上將,楊得志。
關於這位開國上將為何會以一個“新兵”的身份下到基層連隊中,這件事情還要追溯到1958年8月在北戴河召開的一次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
在這次會議上,毛澤東同志面對全軍提出了這樣的一個十分“新奇”的要求:“我看所有的‘長’——軍長、師長等,都至少當一個月的兵,頭一年最好搞兩個月,要服從班長、排長指揮。”
“一年你管人家十一個月,人家管你一個月還不行嗎?有些過去當過兵的現在多年不當兵了,再去當一下。”
因此在一個月後的9月20日,在毛澤東的指示之下,中央釋出了《關於軍隊各級幹部每年下連當兵一個月的規定》。
在這份規定當中明確寫道:要求全軍各級幹部,除了年老體弱或者身患重病的人和科研人員以外,其餘人務必在每年裡抽出一個月的時間,下到基層的連隊之中去,體驗基層官兵的生活。
在此期間裡,這些幹部們,要切身處地的與戰友們打成一片,做到“五同”,同吃、同住、同勞動、同操作、同娛樂。下連隊期滿時,還要由所在的連隊做出評定。
當這則規定下發到各部隊以後,立馬便引起了全軍上下的積極響應,各大部隊之中也迅速掀起了高階幹部下連當兵的熱潮。
在這場史無前例的活動中,許多高階將領帶頭參加,其中不乏一些從戰場上走下來,我們耳熟能詳的傳奇人物:例如鄧華上將、楊成武上將、許世友上將、陳再道上將、秦基偉中將、成鈞中將等……
而在此次活動之中,楊得志是第一個響應號召下連當兵的軍區司令員。
楊得志出生於1911年,十七歲便加入了紅軍,踏上了這段偉大的征程。
彼時的紅軍剛剛成立一年時間,是一支十分年輕的隊伍,同時還面臨著國民黨軍隊的重重圍剿,沒人知道這個年輕的小夥子和這支年輕的隊伍在未來會迎來怎麼樣的考驗,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命運究竟是什麼樣的。
但楊得志卻憑藉著驚人的毅力走到了最後,從抗日戰爭到解放戰爭,再到之後的抗美援朝乃至對越自衛反擊戰,他的身影始終活躍在最前線。
這位功勳卓著,早已功成名就上將,居然會願意重走一遍“新兵”歷程。
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任務,此時的楊得志已經有將近三十年的時間沒有再經歷普通士兵的生活了,而解放軍部隊也在此期間,經歷了無數次裝備輪換,訓練方法更新。
此時的楊得志想要融入基層連隊,那就只有一個方法,進行一場“突擊”訓練,適應新部隊的生活。
為此,在楊得志下連之前的十幾天時間之內,他就特地找來了自己的警衛員,利用自己為數不多的午睡和休息時間,展開“加練”。
在這段時間裡,濟南軍區大樓的人們總會看見老將軍忙碌的身影。
在八月的酷暑之下,他按照著最新的部隊條令一遍遍不知疲倦地操練,即使颳風下雨,也絲毫沒有終止。
除此之外,為了能夠更好完成“下連隊”的計劃,楊得志還專門召集了其他預備“下連隊”的將軍們,展開了一次研討會議,主要目的在於研究等到下到連隊去以後,該怎麼樣保密身份,以便更好的融入。
最終,經過這幾位將軍商量以後,他們終於有了計劃,首先為了讓未來的“班長”大膽進行管理,他們都要為自己找一個化名,例如楊得志就選擇了自己最早參軍時候的名字,“楊紹起”,由於時間久遠,這個名字幾乎無人知曉。
其次下連隊的地點上要選擇那些遠離原部隊,條件更加艱苦的地方。
經過商量以後,楊得志選擇了徐州,鄧華則去了海防某哨卡,許世友奔赴了舟山群島,陶勇上了“井岡山”號戰艦。
一時之間,解放軍各大將軍都為自己找到了新的身份,從炮兵、坦克兵再到炊事兵、衛生兵,各種兵種應有盡有。
不過此次“下連隊”活動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支援的。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這些首長們的警衛員了。
要知道,他們去的可不僅僅是溫暖舒適的軍營,其中甚至還有人要上“軍艦”,下“工地”,這都是有潛在危險的!
因此就有人提出,要安排陪同人員保護首長們的安全,但這番好意幾乎遭到了所有將軍的拒絕,他們要的就是到每一個普通戰士的身邊。
所有將軍都鉚足了一口氣,他們都想證明一件事:在指揮上萬人作戰的戰場上,他們龍騰虎躍,在最為基層的連隊之中,他們也能遊刃有餘!
身份暴露:一次意外的槍械拆解
來到二排四班以後,楊得志很快便融入了連隊生活,不但跟上了普通戰士的訓練節奏,他還十分積極地參與打掃衛生,每天爭著掃地、擦玻璃。
在開飯時,還要忙著給大家分菜、盛飯,直到最後一個戰士吃上飯他才端起自己的碗。
楊得志是不服輸的,在戰士們眼中,他是新兵,但在他自己眼中,自己是這些戰士的老前輩,老前輩不照顧後輩,難道要讓後輩來照顧自己嗎?
他的行為很快便引起了戰士的欽佩,因此在一次午飯時,有戰士瞭解到了這位老前輩來自湖南,為了照顧他的口味,有人特意在楊得志的桌子上多放了一盤辣椒炒肉絲。
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楊得志當即拒絕了這番好意,堅決把菜倒回了菜盆裡,之後的日子裡他一直堅持與戰友們同吃同住。
不過,即使楊得志再怎麼努力,他最終還是在一次拆解槍械中,“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一次,楊得志所在的六連二排展開了一次拆解槍械訓練,連隊向排裡計程車兵們下發了各式各樣的武器,讓他們以此進行拆解練習。
發到楊得志手中的是一支自動步槍,這支槍與楊得志之前參與作戰時期所用過的武器存在著很大的不同,讓楊得志一時摸不著頭腦。
較之紅軍時代的武器,這把槍在原理和構造之上都要先進太多了,尋常士兵在面對這樣的情況幾乎就可以放棄了,畢竟已經超出正常知識範圍。
然而楊得志在拿到這把武器之後,卻開始了主動進行嘗試,憑藉著以往採用拆解舊式衝鋒槍的記憶,他希望用老方法來嘗試拆解這把槍支,可結果都一一失敗了,無論他怎麼努力也拔不出那個槍梭。
看到眼前的一幕,旁邊的戰士立馬上前耐心地向楊得志進行了講解,並且還做出了一遍演示,這一番操作下來,楊得志恍然大悟,很快就掌握了這把槍的訣竅,看了一遍就立馬學會了,當他第二遍嘗試時就成功分解了槍支。
作為與槍炮打了多年交道的老兵,在瞭解槍械構造以後,楊得志上手十分之快,整個槍支拆解的過程行雲流水,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和停頓,只用了短短數十秒鐘的時間便完成了一套操作流程。
看到眼前這精彩的一幕,旁邊的戰士不由得目瞪口呆,紛紛鼓起了掌。
此時,這些朝夕相處的戰友們才發現,這位“新兵”的身份似乎並不如他所介紹的那麼簡單。
想要做到這種地步,必須要對槍械十分熟悉,而且從楊得志的拿槍的姿勢還和拆解的流程來看,都顯得十分老練,幾乎可以稱為是教科書級別的了。
如果只是“之前當過一小段時間的兵”,是根本無法做到這一切的。
我軍歷史上的第一個“五同標兵”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一個,這位“新兵”至少有著幾十年與槍械打交道的經歷!
再回想起楊得志之前的種種行為,人們越發感覺到,這位“新兵”的身份不一般。又聯想起了最近的“將軍下連隊”活動,開始紛紛猜測這位“新兵”究竟是哪位將軍?
可在當時照片還是稀罕物,單靠猜,這些士兵們恐怕永遠都猜不出來,因此始終沒能討論出來個結果。
看到戰友們如此好奇,楊得志倒也沒有繼續隱瞞,在之後的一次全營大會上,楊得志公開向全體戰士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這才真相大白。
在身份暴露以後,楊得志倒也沒有在意,他表示要繼續留在四班當一名普通士兵,直至完成自己的“下連隊”計劃。
可話雖如此,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以後,身旁的戰士們卻坐不住了。他們怎麼忍心讓一位年過半百的老將軍繼續受苦受累呢?
因此,為了照顧楊得志休息,他們在安排夜間崗哨時偷偷地把楊得志的哨位排在頭班或末班,以便將軍在晚上的時候能夠睡個好覺,然而楊得志卻很快的察覺出來。
他坦然面對戰士,拒絕了這番好意。
在之後的日子裡,他依舊堅持按順序輪班,經常半夜起來放哨,直至此次訓練的結束。
此次訓練結束以後,按照規定要由連隊進行評價,考慮是否評楊得志為“五同標兵”,結果毫無意外,全連上百位戰士一致同意。
就這樣,楊得志也成為了我軍歷史上的第一位“五同標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