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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天陰沉沉的,一會下起雨來。張薇說:“下雨這可怎麼走呀。”周濤說:“沒事,到中午就應該不下了吧。”雖然擔心,可同學們都很高興,因為中午放學就可以回家了。
放學了,大家瘋一樣跑出教室,張薇、周濤那些住校生要先回宿舍收拾東西,我也裝好書,背上書包,往家走。
雨已經停了,可天還很陰,雨水把路浸潤的泥濘不堪。一群群住校生騎著車從我身邊經過,一會張薇來了,和我打了聲招呼。我看她騎在大金鹿上,身子扭扭捏捏的,在泥濘的土路上顯得很艱難。我真怕她摔下來,我想,要是她跑著回家,應該比這個快的多。
一會兒王婉來了,走的很急,不顧泥濘。我很講究禮儀,主動和她說話,“走的這麼風風火火的幹什麼呀。”她也很好,回答說:“我家遠我得快點走呀。”說完了話,沒想到她還有更大的禮儀,只見她腳底一滑,撲通一聲,趴在了我的面前。
王婉摔倒了。
她好像害怕被我看見,飛快的爬了起來,那張方方的國字臉也漲的通紅。她摔倒了讓我感到很好笑,我看著她,她也看著我。突然,她的淚水奪目而出,“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王婉的哭弄的我不知所措,我看到她滿身的泥水,書包裡的書也甩了出來,散落在泥裡,非常可憐。我意識到這不是好笑的事,連忙彎腰撿書。當我撿完直起身子,王婉還呆呆地立在那,滿手的泥,頭髮上也往下滴答泥水。
我想向她說些安慰的話,話到嘴邊,卻說:“我帶你去河邊洗洗吧。”我拿著她的書包走,她跟著我,默不作聲,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周濤騎車迎面而來,看到王婉的窘樣,哈哈笑起來,揚長而去。
來到柳青河邊,我把書包掛在柳樹枝上,兩人下到河裡,到了水邊一塊很圓滑的大石頭上。王婉蹲在石頭上,洗了手,然後挽起袖子,用手捧起水,洗臉。我也蹲下,用手弄水,水很涼,很清,河底的亂石、沙子都清晰可見。我撿了一塊水裡的木塊,給她從衣服上往下刮泥。
清洗乾淨,我們站了起來。我看到她白白的手脖上沁著水珠,水洗過的方臉潔白又秀美,頭髮被風吹的向後攏去。我看著她,感覺她真好看。
“你看,河裡有一群野鴨子。”她抬手指向河裡,高興的也跳了起來。果然,一群野鴨在河中間,隨著河水盪漾。她的情緒感染了我,我說:“咱倆過去看野鴨子去。”
我倆迂迴往河裡走,枯水季節的河灘裡,小河叉錯縱交橫,灘塗上的草已長的綠油油,一片片的。遠處,野鴨在清清的河水中怡然自得,不時有幾隻潛入水下,倏忽就不見了。
我們靠近了,可它們卻踩著水噗啦啦的飛了起來,在不遠處又落下。我倆跟著跑去,去追趕它們,也撿起沙礫子,扔過去,對著它們大聲的吆喝。
長河裡,一對少年,奔跑著,呼喊著。
天上的雲漸漸消退,太陽從雲縫裡露出了臉,光輝灑向萬物。
我倆跑累了,坐在沙灘上。我看著王婉,她大口地喘著氣,胸脯鼓鼓著,一起一伏的。
“我得回家了,要不俺娘好著急了。”王婉說完,站了起來,用手拍拍褲子上的沙,然後把手伸向我。我一楞,趕忙伸出手,她抓住我的手,一把把我拉了起來。
春雨把柳林澆冼的乾乾淨淨,在午後陽光的照耀下,生機翠綠。我折了幾根柳枝,圈了幾下,做了兩個柳環,遞給她一個,“給,給你個草帽戴著。”王婉高興的戴在頭上,做了個俏皮的鬼臉。我也戴上,說:“我明天去找你做作業吧?”她說:“我得幹活呢,作業還不一會就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