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祖屋在定西西貢驛一個叫南川的小村。這個村裡住的全部是師姓人家。還有一個村,距離不遠,叫師家鏵尖,也是本族人。
太爺爺太奶奶經營著一個不算太大的家。奶奶聰明能幹,深得太奶奶太爺爺的喜愛。奶奶會做各種好吃的,一大家的飯她經常變著花樣做。
太奶奶是管家婆,治家極其嚴厲, 家裡所有的收入都要上交給太太。大事小情該花錢,必須經過太太批准方可拿錢。園子裡的韭菜、包菜、蘿蔔、青菜都是要花錢買才可以吃。奶奶根據做飯計劃,向太爺爺申請今天需要什麼菜,太爺爺就去找太太買。
二奶奶幹活手慢,不會數數,做的活計也經常被太奶奶嫌棄。所以她捱罵捱打最多。一家人吃完飯後鍋碗瓢盆一大堆,就是兩個奶奶,姑奶奶幾個人的活。
她們幾個也是輪流當班。每次洗涮完了,需要等待太奶奶的查驗。如果哪個盆盆罐罐上面有一丁點汙漬,被太太看到了,她先把這個物件摔到地上,接著操起棍棒劈頭蓋臉將當值者一頓毒打。那是往死裡打。我可憐的二奶奶、姑奶奶說起這一幕總是心有餘悸。
姑奶奶捱打多數因為把我父親沒帶好。當時姑奶奶正在被太奶奶殘酷的實行裹腳術。那是把四個腳趾頭全部掰折壓在腳底,只有大拇指露在外面。三寸金蓮更嚴酷,要把腳心窩折,腳背拱起來,像個大秤砣。我奶奶和姑奶奶的腳被裹的像個半大玉米,沒有達到三寸金蓮的程度。
裹腳的姑奶奶忍著腳的疼痛,還要帶我的父親、她的侄子。我父親做為長房長孫,是太奶奶的心頭肉,掌上寶。姑奶奶也是十分疼愛,抱出抱進不離手。
姑奶奶聰明伶俐、活潑好動。一次她肩上扛著我的父親,用她疼痛難忍的腳再地上蹦蹦跳跳玩耍,一不留神講我父親摔在地上。這下真的是大禍臨頭了。機智的奶奶趕緊把姑奶奶帶出大門,把姑奶奶藏進柴火堆。
其他人手忙腳亂鬨摔在地上的我父親。我太奶奶直接操起她的家法追了出門,左右找不見人。就這樣姑奶奶在柴火堆裡躲了兩天兩夜。都是奶奶趁天黑給她塞點吃的。兩天後太奶奶的火氣也消了點,奶奶才把姑奶奶帶回家。
在祖屋裡奶奶享受著無與倫比的天倫之樂。以她的聰明智慧帶著我的二奶奶盡做兒媳婦該盡的義務。如果沒有後面不得已的搬遷,奶奶的一生或許就在南川平靜的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