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個小山村,已經有些年沒有聽說人們在山裡遇到狼了,今年夏天,蘇老五遇到狼了,狼還襲擊了他。
陽曆六月初的一天,蘇老五和好哥們王老三去一間樓(林場地名)給自己家的黃豆地噴灑除草藥。
時節已經進入雨季,今年的雨水充足,三天五天一場透雨,莊稼和雜草喝足了雨水,長得茂盛稠密。
王老三是幫忙的,車技好,他開著車在農田裡噴著藥。蘇老五站在地頭無所事事,也不抽菸,山裡手機訊號不好,他也沒擺弄手機,只是無聊的東張西望著。
農田四周是濃密的樹林,樹木、蒿草、莊稼是滿眼的綠色,原野寂靜且空曠。蘇老五東瞅瞅西望望,猛然間,在他的視線裡出現個動物,蒿草叢生的山路上,一個動物向他的方向跑來。
蘇老五出生在山村,生長在山村,二十幾歲放過羊,山裡的野獸見過一些,經歷多了膽量自然大,何況大白天的。
蘇老五以為跑來的是隻狐狸,近些年來,山裡的狐狸多了起來,人們也不招惹它,狐狸也不怕人。有時在山路遇到狐狸,人和狐狸各行其道,人不怕狐狸,也不吆喝它,狐狸見到人也不匆忙逃竄,依然它走它的路,有時人和狐狸相距只要十幾米的距離。
蘇老五感到很新奇,注視著越來越近的這個動物。
這個動物不緊不慢地在山路跑著,就似村子裡閒逛的家狗跑動的那個樣子。
哼?隨著這個動物越來越近,蘇老五對自己剛才的判斷心生懷疑,怎麼瞅著跑來的不像是狐狸啊!像是狼呢?
山裡的人都知道,狐狸和狼有很大區別的,從身量上就大不一樣,狐狸只有半大家狗一般大小,而狼比成年家狗還大些。毛色也不一樣,狼是棕黃色,而狐狸是黃色。
蘇老五二十幾歲放羊時見過狼,雖然已過去十多年了,但他還是認得狼的。
隨著這個動物越來越近,蘇老五認出了這個動物,這哪是狐狸,這是狼啊!
只見狼越來越近,能看到棕黃的毛髮和脊背上直立的瘮人毛了,蘇老五頓感情況不妙,狼是奔著它來的,雖然附近有農田,但周邊是森林,森林就是小興安嶺的大森林,這裡遠離村莊,人煙稀少,是野獸棲息的好地方,生存著狼是自然的,前些年還有狼群出沒。
荒山野外,這狼是把我當成獵物了,大白天的不躲不閃直接奔著我來呢,蘇老五心裡嘀咕著。
山裡的野獸大多是怕人的,看到人或聽到人的聲音,早早跑掉了。除非在林子里人和野獸走個碰對碰,那個時刻是麻桿打狼——兩頭害怕,野獸會感覺到人會傷害它,這種情況下,野獸會襲擊人類,野獸主動襲擊人的事非常少見的。
這時,狼和蘇老五的距離也就四五十米遠了,看樣子狼沒有調轉方向的跡象,蘇老五清醒地意識到危險來了。這是狼要向自己撲來,要把我當成獵物逮住吃掉啊,蘇老五心生恐懼,於是,大聲吆喝起來。他想用自認為巨大的吼叫聲嚇跑狼,哪知狼聽到蘇老五的喊叫反而加快了跑動的速度,狼就似家狗發現了別人家的雞鴨闖入院子似的,瘋狂地撲了上來。
瞬間,狼已到了眼前,吆喝已無濟於事,或許小興安嶺的森林狼非常睿智,它從蘇老五吆喝聲中得到了資訊,這個人因恐懼而發聲,這是恐懼的聲音,狼或許也有它的思維,你都害怕我了,我還不把你吃掉,蘇老五不戰自敗的劣勢已被狼發覺。
山路兩側是幾米深的壕溝,溝記憶體著積水,蘇老五向兩側跑沒有道路,迎著狼衝上去,他沒有膽量。順著山路可以跑下去,那可是越跑越遠,山路盡頭就是密林,密林是狼的天下。蘇老五雖然恐懼但也清醒,不能跑,一是它跑不過野性十足的狼,再者,聽老人講,狼和狗一樣,你跑意味著害怕了,狼或狗反而追得更瘋狂了。
狼發動了攻擊,狼眼刺人的兇光令人顫抖,齜著牙,發出兇狠的哼哼聲。蘇老五哪見過這般恐怖場面,這就是狼吃人的前奏啊,蘇老五心臟頓時狂烈地跳動起來,滿眼的恐懼,吆喝聲也變得弱小了,間雜著恐懼的顫音。
不能坐以待斃,大活人還被狼吃了,蘇老五在身邊搜尋著,想找根木棒當做武器,身邊滿是荒草連個樹枝都沒有。蘇老五下意識地揮動了手裡的衣服,衣服口袋裡裝著手機,只能用它當防身武器了。
山路上,狼和人類展開了廝殺,確切地說,是狼開始了獵食行動,蘇老五隻是被動地躲閃、退卻,揮動著自認為武器的衣服。
蘇老五艱難地與狼周旋著,狂烈的心跳導致他氣喘吁吁,步伐和揮動的手臂也慢了下來。
繼續下去,狼必定把蘇老五撲倒,狼攻擊強勁,獠牙鋒利,咬合力強。蘇老五的血肉之軀怎能禁得住瘋狂地撲咬,若咬到要害部位那是凶多吉少。
慌亂恐懼中的蘇老五還有一絲希望,那就是噴藥的王老三回來,人和車的出現,狼肯定會嚇跑。
可是哪有王老三和車的影子,狼已經把蘇老五逼到了壕溝邊,身後是幾米的大深溝,溝底存著積水。
萬般無奈,蘇老五跳下了壕溝,他想趟水過壕溝,向王老三來的方向靠近。
蘇老五跳下壕溝,撲通一聲跳進水裡,立馬,積水沒過了大腿,還好,溝底的水不是很寬,只有兩三米的距離。
狼跨越溝坎的能力遠遠勝過人類,蘇老五向前移動了兩步,腳還沒有拔出水面,狼就撲了上來。
狼撲到了蘇老五的後背上,狼自上而下加大了衝擊力,一下子把蘇老五撲到了水裡。
狼雖然只有幾十斤的體重,但慣性的衝擊加之蘇老五腳底在水裡站得不穩,蘇老五被狼撲倒了,摁在了水裡。
積水沒過了蘇老五的身體,水下的蘇老五咕咚咕咚地嗆了幾口渾水,頓時眼冒金花。
蘇老五本能地拼命向前爬著,這樣被狼摁著,無需狼動口,水也把自己淹死了,蘇老五腦子還是清醒的。
蘇老五馱著狼,在水裡拼命地向前撲騰著,狡猾的狼把爪子搭在蘇老五的背上,整個身子壓著蘇老五。
還好,溝邊很近,蘇老五撲騰幾下,腦袋搭在了溝邊。
蘇老五趴在溝邊喘息著,狼見蘇老五的頭露出了水面,上去就是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嘴裡發出瘮人的哼哼聲,鋒利的狼牙刺進了蘇老五的肉裡,鮮血流了出來。
壕溝裡,蘇老五的身子浸在水裡,腦袋搭在溝邊。經過剛才和狼的一番折騰,他已恐懼無力,沒有了反抗意識,只有喘息的微薄力量了。狼太兇猛了,太有力量了,蘇老五絕望了,任由狼地撕咬。
此時的蘇老五命懸一線。
而狼是勝利者,它死死地摁著蘇老五,咬住了蘇老五的脖子,尋找著戰機,將對蘇老五要害部位做最後一擊。
正當蘇老五徹底絕望的時候,轉機來了,農田傳來了機車的聲音,王老三回來了。
蘇老五命不該絕,狼被機車的聲音嚇跑了。
王老三把水裡哆嗦成一團的蘇老五拽了起來。
只見,蘇老五渾身溼透,面色慘白,脖子處四個血洞淌著血。
這就是今年夏天人和狼遭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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