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泓卓
記得2019年春分後的一個星期天,我隨伯父母、爸爸媽媽回家鄉祭祖。家鄉的山又陡又斜,崎嶇的小路十分難行。走了一上午,終於拜完了。只見腳沾滿了泥,頭上還頂了幾瓣野花。又累又餓的我長噓一口氣,心想終於可以回家吃中午飯了。
但是,這時走在隊伍前面,滿頭白髮、背有點微駝的二叔公卻對我說:“泓卓啊,我們還要去祠堂祭拜先祖呢!”
我說不是拜完了嗎?二叔公說:“祠堂裡供奉著呂氏列祖列宗,也是呂氏先祖靈魂安放的地方,所以也要祭拜”。啊,原來如此!
我提著祭品跟著二叔公來到一座磚瓦房前,房前有池塘,二叔公說這口魚塘也叫風水塘。極目遠眺,可見群山延綿。有高有矮,仿如眼前,其實卻離得很遠。
踏上臺階,只見圓柱木樑雕龍畫鳳、雕蝙蝠、雕喜鵲、雕梅花、雕牡丹、雕鯉魚、雕梅花鹿等等寓意吉祥喜慶的動植物。十分精美好看,栩栩如生。
大門貼嵌字祠聯:圍仔宗祠前開金塘流源遠,廳下祖堂後靠玉山世代昌。二叔公說:“這座祠堂是廳下小組與圍仔小組共同祠堂”,因為廳下與圍仔是同祖同宗的。
抬頭見門楣上掛一塊木匾,匾牌上刻字。我讀“闕天登名”,叔公說不對,告訴我要從右往左讀,這是古人讀法。應該讀“名登天闕”,說實話,我真不理解什麼意思。這時二叔公象像嚮導一樣講起了這塊匾牌的來歷及往事。
叔公沒有說誰送的匾,而只告訴我這塊匾牌原來是掛在祠堂上廳的。中廳也有一塊,聽老人家講中廳那塊刻“天下第一”。可惜在文革時已當三舊給毀壞了,而這一塊“名登天闕”之所以能夠儲存下來,是因為當年本村一名機靈宗叔,在匾牌背面寫上“毛主席萬歲”,掛在大門而幸運儲存了下來。在2014年更修祠堂時,把牌匾取下油漆時才發現當中的秘密。
二叔公說,祠堂建於清朝同治元年(1862)距今一百五十多年,這塊匾牌是水馬頭支十五世祖候選儒學克明公立。而題匾人是清朝同治元年廣東巡撫耆齡,也稱伊爾根覺羅耆齡。我心裡暗想,我們的祖先也太厲害了,還認識巡撫呢。
走入祠堂,只見祠堂分前廳、中廳、上廳。還有二個天井,花崗岩鋪就四四方方。天井可採光承露,下雨的時候雨水從四面順瓦流下,又叫四水歸堂。天井有一出口,出口造形似銅錢。外圓內方,二叔公說,流出去的是水,剩下的是錢。古人的智慧真了不起呀!
上廳掛滿了花燈,十分好看。家鄉年年元宵節都要“升燈”,凡添男丁者都要回來“鬧丁”。因燈、丁諧音,所以也叫“鬧燈”。一盞燈代表一個男丁,我一數,五盞燈。啊,我們村今年添了五個男丁。還要貼紅丁榜,我走前細看,還真發現了我與弟弟的名字,被排在了二十一代那排。
我和二叔公虔誠地站在神案前,上完祭品躹躬。二叔公說了些祈求身體健康、學業進步之類的話,我們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叔公說,以前村裡人多,祠堂很熱鬧,族中紅白好事都在祠堂舉辦。現在出去工作的人多,你的伯父,父親都在外工作三四十年了。村裡很多人都在外面有了房子,很少回來,祠堂已沒有了當年的景象。但他們都是在這條村長大的,這裡是他們的根。他們回來都喜歡到祠堂看看,特別是這幾年,外嫁女回孃家搞得紅紅火火,祠堂又熱鬧了起來。
我的父輩們住在城市的高樓裡,但始終想著遠在幾百公里外的家鄉。祠堂已不再是族人舉辦紅白好事的場所,功能已改變,成為了承載外出遊子鄉愁的地方!只要祠堂在,無論身在何處,他們總想回去看看兒時玩耍過、生活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