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龜山下的小鎮上,孔家是個最為神秘的家族。
孔家與小鎮上的人家,很少來往。
十二座金礦中,孔家只擁有一座,但孔家的財富,一點也不比魯家和鍾家少。
孔家的金礦,離小鎮最遠,這座金礦是最後發現的,在一座叫牟家堡的山峰之上。只有一條蜿蜒崎嶇的小路,通向金礦。這樣的地理環境,搬運礦石,是一件艱難的事。
小鎮上的人們,從沒有見過孔家僱人採掘金礦,也沒見過有人從金礦運出礦石來。
孔家的金礦,在小鎮上,帶有一絲詭異色彩。
孔家的大掌櫃孔雀飛,現在最盼望的,就是鳳凰玉佩的降世。
只因為這鳳凰玉佩的來臨,是他肩負的最大的秘密使命。
但他心底,有一個隱隱的擔憂,就是那黑袍巫師的力量。
黑袍巫師聰明狡黠,以前曾在小鎮東頭的金城大佛寺,跟隨大空和尚學習過一陣密法。但心術不正,大空不喜歡他。黑袍巫師於是又走了西域,轉而到了歐羅巴大陸,在大海那邊的一處修道院裡,迷上了鍊金之術。
學習了一陣鍊金術之後,黑袍巫師在森林深處,遇到了一個千年女巫,又轉而學起了巫術。學不到半路,黑袍巫師又騎著一個偷來的拖把,飛到了東瀛,成了國師。
黑袍巫師的嚇人力量,就是他利用學會的女巫咒語,復活了東海深處的飛龍。每逢打雷閃電,黑袍巫師就會騎著飛龍,在小鎮上空盤旋。金匠家族的人知道,這是在尋察麒麟和鳳凰是否降臨人間。
黑袍巫師精於星象之術,透過觀察天象,知道中土西北,有麒麟和鳳凰要降臨人間。在黑袍巫師的推算中,麒麟與鳳凰,會在同一天,同一個時辰降生,而且是兩個男童。但他不知道,中土的馬天官,早已化作瞎子,測知了黑袍巫師的詭計。馬天官透過風水之術,變化了麒麟的性別,讓麒麟以女孩的身份,提前一年,降臨在了金城小鎮的鐘大鵬家。
現在,就等鳳凰降臨到西北小鎮了。
孔家的老太爺已經是九十七歲的人了,說起來小鎮上的人多少有點不信,他的老婆要比他大三歲,今年整整一百歲。
一百歲的人還能生孩子嗎?
當然不能。
但她生得不是孩子,她生得,是一隻鳳凰。
即然如此,一個一百歲的女人,生出一隻鳳凰來,是再也自然不過的事,也就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
在又大又圓的月亮升起來的一天夜晚,孔家的老太爺聽到了一聲嬰兒的啼哭。他知道,鳳凰降生了。
月光下,孔家四合院裡的梧桐樹葉,歡快地沙沙作響。
如果一切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剛剛出生的嬰兒,應該是個男嬰。而且,手中會握有一個鳳凰玉佩。
孔老太爺心想。
他自信滿滿地走進了屋子,向一百歲的老婆望去。
炕上坐的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嬰兒。嬰兒的手裡,果然握著一個閃閃發光的玉佩。這眼前的一幕,就像是已經寫好了,背熟了的劇本,和孔老太爺心中的猜想,一模一樣。
但她看到炕上的妻子時,還是嚇了一跳。
因為這是劇本中沒人想到的一個細節。那個一百歲,早已經白了頭髮的老婆,變成了一個頭發烏黑,面色皎潔的婦人,好像只有三十多歲。
孔老太爺接受不了,自己一百歲的老婆,生下孩子之後,竟然變成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
這讓九十七歲的他,情何以堪。
“俄滴個神啊!”
孔老太爺忘情地大喊了一聲。
炕上坐的一百歲的妻子,被孔老太爺的叫聲嚇了一跳。
“你這個老不死的,就不能小聲一點,沒見過女人生孩子嗎!”
一百歲的老婆罵道。
這老兩口,吵了一輩子架,也相親相愛了一輩子。
孔老太爺十五歲的時候,就和十八歲的老婆成了親。入洞房的那一夜,兩人為了爭一顆糖吃,吵了大半夜,一直吵到了九十多歲。
別看孔家老太爺已經是九十七歲的人了,但他還是像猴子一樣手腳麻利,經常爬到樹上,摘小鎮上的特色鴨梨吃。有時還會搭著梯子,爬到別人家的屋簷下,掏鳥窩。
現在,他的一百歲的老婆,生下孩子之後,竟然又回到了三十多歲的年齡。也就是說,以後再和老婆吵架甚至打架,孔老太爺估計就不是她的對手了。這讓一輩子和老婆吵架打架,一次也沒輸過的孔老太爺心情上真有點接受不了。
孔老太爺家發生的這一切,在小鎮上的人看起來,就像是個神話,是個傳說,讓人不敢相信。
可令人不敢相信的事,在這個小鎮上,還是又發生了一件又一件。
過了幾日,紅紅的太陽,在黃河東邊升起的時候。人們發現,一隻鳳凰,在小鎮上空飛過來,飛過去。
自從金匠家族遷居來以後,小鎮上的人,就見到了不少奇怪的事,人們都已經心情麻木,見怪不怪了。
但這次的事,怪得有點不可思議。
只因為人們看到,那隻鳳凰身上,還騎著一個人,一個全鎮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知道,都認識的人。
他就是孔老太爺。
孔老太爺坐在鳳凰的身上滿天飛,人們不是太奇怪。這老爺子,近幾年,在小鎮上鬧的笑話,實在太多。
已經是九十多歲的人了,還喜歡過年的時候,放鞭炮。這也就算了,他還喜歡一件事,就是常常一個人端著金制的大碗,挨著挨戶地討飯吃。
“討來的飯,吃在嘴裡,實在是太香了!”
每次孔老太爺吃完討來的飯之後,總會這樣深情地讚美一句。
這是小鎮上最大的笑話。也是遇到下雨天,或者下雪天的時候,小鎮上的人們圍著火爐,一邊烤著洋芋片,一邊喝著高梁酒時說不完的話題。
但這次有點不同,人們看到,孔老太爺的懷中,還抱著一個小孩子。起初人們都以為,這是孔老太爺的孫子。九十七歲的人有了孫子,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麼。
早有喜歡打探各類小道訊息的人告訴小鎮上的人們:那個小孩,就是孔老太爺的親生兒子,剛不久生的。這一下人們有點懵了。九十七歲的人了,原來也可以生孩子呀,真的還是假的?
人們都不太相信。
有知道內情的人又告訴大家,孔老太爺的老婆要比孔老太爺大三歲,已經是一百歲的人了,就是這個一百歲的老太太生下的孩子。
這一訊息傳開後,有幾個小鎮上的老年人羨慕得當場下巴都掉了下來,這可一點也沒有誇張。不過有的說是有三個人的下巴掉了下來,有的說是有五個人的下巴掉了下來。具體準確的數字,因為小鎮上的那本記載這件事的《小鎮史話》年久失傳,已經無法考證了。只聽說掉了下巴的人,嘴巴是沒辦法合攏的,只好去到小鎮的藥館裡,請那位會跳大神的郎中黃大仙治療,花去了不少錢,折騰來折騰去,才將掉下來的下巴骨治癒好。
但更令小鎮上的人們無法相信的事,在不久之後,又發生了一件。
其實這件事,說來也簡單不過,孔家有一件秘密的寶貝,一直不為人們所知。這件寶貝,是一個金手指。
後來小鎮上的人們口口相傳,說孔家的這枚金手指是在大禹王時代傳下來的,可以點石成金,但從來沒有人親眼見到過。
不過在一次集市上,小鎮上的人們總算親眼見到了這枚金手指的魔力。那天九十七歲的孔老太爺也去湊熱鬧趕集。一個從南山來的農人,家中孩子生了急病,眼看是沒得救了。農人抱著孩子,趕到了小鎮,到黃大仙那裡求醫,黃大仙開口要農人先付三個金錁子。農人是個老實人,去哪裡找三個金錁子。此地雖說產金,有十二座金礦,但都被官府和金匠家族壟斷,普通人一點油水也撈不到。
農人眼看著懷中的孩子要斷了氣,黃大仙又不給醫治,不由得悲從中來,一屁股坐在集市的路旁放聲大哭。
恰好孔老太爺路過集市,問明瞭原因,孔老太爺本就是個天性慈悲之人,見了這種事,哪裡會袖手旁觀。他帶著農人來到了黃大仙的醫館,讓黃大仙先給孩子治病。這黃大仙面情真硬,雖說醫術高,卻沒有同情心,是個唯利是圖之人。也沒給孔老太爺面子,依舊一口咬定,拿不出三個金錁子,不會出手救孩子。
孔老太爺臨時出門,身上也沒帶錢。忽地想到自己身上帶的一件寶貝,此時可以用到。他看到一旁湊熱鬧的人裡面,有一個賣軟兒梨的,於是走過去,從那人籃中取出三個軟兒梨來,放在了黃大仙面前,說,這三個就是金錁子。
黃大仙嘿嘿一笑,說,孔老太爺,你這是老糊塗了,還是拿我黃大仙當猴耍。這不是軟兒梨麼?那裡是什麼金錁子。
孔老太爺二話沒說,解開上衣襟,從小時候就穿在身上的繡花肚兜裡,取出一個金黃色,類似人的中指的器皿,套在他的手指頭上,只看他將三個軟兒梨用這金色的器皿點了三點,奇蹟發生了,一瞬間,三個軟兒梨,變成了三個閃閃發光的金梨。
黃大仙得到三個金梨,自然是眉開眼笑,給孩子治好了病。周圍看熱鬧的人,更是開了眼界。孔老太爺送走了農人之後,也回到了家中,卻嘆了口氣,說自己為了幫那個農人,給他的孩子治病,騙了黃大仙。
再說黃大仙,得到了三個金梨,高興的不得了。晚上拿出三個金梨,放在八仙桌上,點了油燈,在燈下左看看右瞧瞧,愛不釋手。但沒高興多久,只見那三個金梨,忽然又恢復了原形,變成了三個已經有點發爛的軟兒梨了。
難怪孔老太爺回家後,說自己騙了黃大仙,原來這金手指點石成金的魔力,只能維持幾個時辰。
不過這次金手指在小鎮上的首次出現,卻引起了另一個人的注意。
此人乃是小鎮上的大管家,一個叫趙青財的人,他是黃大仙的女婿。老話說“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這趙青財和黃大仙一樣,不是個好人,他為人陰險狡猾,是個慣於敲詐勒索的人間敗類。最讓小鎮上的人氣憤的是,這傢伙最愛半夜裡,鑽進小鎮人家的雞窩裡,偷母雞下的蛋。趙青財的真實身份,其實是那黑袍巫師派來的臥底探子。
趙青財在女婿黃大仙處,得知金手指竟然出現在了小鎮上,心中異常興奮。在黃昏時分,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趙青財獨自來到小鎮西邊一處叫蠍子尾的墳墓區,看看四下裡空無一人,從手中放飛了一隻白頭黑翅的“紅嘴烏鴉”,很快將這個訊息,傳遞給了黑袍巫師。
小鎮上空已是陰雲密佈,即將迎來一場爭奪十二座金礦,決定小鎮命運的魔法師生死大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