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齋|狐仙與郎中
古時候,青巖山附近有位郎中叫祁雲,他懸壺濟世,仁心仁術,娶有一妻張氏。妻子是才貌俱佳的賢德女子,夫妻二人感情甚佳,形影不離。
祁雲在廣安堂坐診的時候,張氏便在堂口幫著引客抓藥,十分賢惠能幹。祁雲上山尋藥之時,張氏也不畏艱難,經常隨丈夫一同前去。
有一天,祁雲遇到一位病情十分奇特的病人李秋。此人神志不清,胡言亂語,而且有自虐的行為。看上去就像是失了心智一般,可時而又清醒如常人。
祁雲診治後,李秋的病是中了一種奇毒,解毒的草藥中還缺一株銘心草,這種草全身呈現淡藍色,草根是粉色的球狀,天性不喜陽光,生在幽暗的地方。他便告訴李秋,尋此藥只能碰運氣,若是五日內能尋到,必定會藥到病除。
為了病人,他決定去山中尋藥。此時,張氏已經懷有身孕,不便陪在身側。祁雲便帶著徒弟,連夜出發。
找尋草藥十分順利,在返程途中,他們突遇大雨,被阻在山裡的廟內過夜。祁雲拿著草藥,一邊擔心病人,一邊憂心妻子。張氏最怕打雷,每逢此,都需要祁雲守在一旁保護。雷雨交加,祁雲的十分焦急。
於是他囑託徒弟,為了草藥的安全,由徒弟等雨過去之後,帶著銘心草回廣安堂。祁雲心中很是不安,妻子有孕且雷電交加,萬一動了胎氣如何是好?於是,冒雨回家。
回家路上遇到一隻受傷的白狐,他簡單處理了一下白狐的傷口,抱著它回了家。回家後見妻子睡得安穩,這才放下心來。
第二日,徒弟帶著草藥回了廣安堂,真可謂藥到病除,病人的病情得到了好轉。原來,這李秋是慕名而至,遠道而來。經此事,祁雲的名氣更大了。
白狐在祁雲的照顧下,半月有餘,就活蹦亂跳了。祁雲希望它能夠迴歸山林,過自由自在的日子,白狐依依不捨,不願離去,一直留在祁府。
妻子張氏見白狐可愛,以它為原型秀了圖樣,為白狐做了衣裳。白狐與祁雲夫婦相處融洽。
半年過去,突然有一天,李秋再次出現,求祁雲給他解藥,說是要救人。祁雲有些為難說:“銘心草,難尋,上一次有幸得之,這次不一定能尋到。”
李秋卻惡狠狠地說:“求而不得,後果自負”,然後揚長而去。祁雲本就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中,日子如舊。
第二天夜裡,祁府被蒙面人闖入,祁家夫妻不見蹤影。只聽見,一隻狐的悲鳴。
當祁雲神智清醒後,第一想要的是自己的妻子。祁雲掙扎地說道:“放了我的娘子,有什麼事,衝著我來。”
只見,一人摘下面罩,兇巴巴地說道:“只要你,能救我大哥,莫說是放了你,還會給你珠寶。”這時候,祁雲才知道,此人恩將仇報。
祁雲:“原來是你,你怎麼能……”
在他們爭執之時,張氏突然肚子疼痛,算算日子,怕是要臨盆。祁雲哀嚎道:我夫人快生了,快放開我,讓我過去。
李秋卻攔住他,吼道:“不救我大哥,你休想見到她!”
祁雲被拽到了李秋大哥的床榻旁,只一眼,他便知,此人命不久矣。可娘子的痛哭聲在耳道,說道:“先用人參吊著命吧!”
等祁雲被帶到娘子身邊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孩子的狀態也非常的不好。祁雲拼了命地吼道:“要是她死了,我也不活了!”
祁雲著手救治夫人,不幸的是,張氏用盡了最後的力氣,生完孩子後,就去了。祁雲恨極了這些人,若不是他們,此時此刻,必定最幸福的時刻。
祁雲精神極度緊張,想要隨夫人而去。 孩子彷彿知道了什麼一樣,突然一聲啼哭,讓他恢復了神智。心想:“我一定要保孩子平安!”
祁雲夫婦被捉走後,白狐發瘋一般跑回山。白狐本是狐仙,修煉千年卻渡劫受傷,暫時法力盡失,回狐族想讓族人幫忙。
白狐神情悽悽地回到族內,眾狐見他神情異常,心中滿是疑惑。
族長說:“小白,你這是怎麼了?”
白狐將自己的遭遇和族長道完後,唉聲嘆氣地說:“若不是我法力盡失,怎能讓恩人遭人擄走?”
族長深知小白秉性,說:“小白的恩人,就是我們狐族的恩人,小紅隨小白走一趟塵世,務必助其左右,以報救命之恩。”
族長施法想讓小白小紅能快速尋到祁雲夫妻。小白透過明鏡卻見到,祁雲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摟著妻子哀嚎痛哭,小白的心都涼了。
小紅拽著小白,一閃身便來到了祁雲身邊。二狐已化為了人形,一個是俊朗的少年郎,自然便是小白。另一個紅裙少女,便是小紅。
小白控制不住怒氣,想要殺掉這些害死張氏的惡人,小紅卻說:“不可殺害人類,莫忘了祖訓。”
小白紅著眼睛,將祁雲扶起來,說:“恩公,我是您救的白狐,不要怕,我們送你們回家。”說完,帶著祁家三口回了祁府。
回到祁府後,祁雲對小白與小紅深深地鞠了一躬,感謝救命之恩。
小紅說:“您是小白的恩人,就是我狐族的恩人,奉族長之命前來報恩,只是,您的夫人已經命歸黃泉,我等實在是無能為力。”
祁雲無力地揮手,鄭重將女兒託付小白照顧,自己抱著妻子進入了裡屋。
小紅看著孩子的眼睛,笑得合不攏嘴:“這孩子,真是討喜,眼睛大得像是會說話,你放心,我能找到仙果來給她當吃食。”
小白想要說什麼,看到祁雲的神情,便沒有多言。
隨後,祁雲走到屋內,抱著妻子唱起定情的那首歌,歌畢滿臉淚痕,身子軟軟地栽倒床上。屋中許久沒動靜,小白忙進屋察看,見祁雲已氣絕身亡了。
小白一瞬間便做出了決定,他把孩子遞給了小紅,一掌拍在小腹處,嘴往上一抬,便吐出一顆雪白的,發散著神聖七色之光的珠子,這是他的狐仙內丹。
小紅似乎明白了她要做什麼,一把拉住說:“小白,你乃天狐轉世,是我狐族的未來,你不能這樣做!救恩人,我們也可以再想他法。”
小白看著她說:“來不及了!我大不了重新修煉千年,總有命還在。”
小白臉色慘白,手中出現一把鋒利的匕首,對著懸浮空中的狐仙內丹一刀劃去,那內丹便被斬成了兩半。小白忍不住,連吐了三口精血。
小白將兩半內丹,分別塞進了祁雲夫婦的嘴裡。而他再也維持不住狐仙的形態,變成了一隻雪白的凡狐。
小白是天狐轉世,內丹具有不可思議的神力,發出一圈圈奇異的光芒。祁雲和妻子才死去不久的魂魄,被內丹之力牽引,回到了體內,身上的一切傷勢也全都消失。
三個時辰後,祁雲夫婦醒來,小紅把小白捨命相救之事告訴了他們。
夫妻倆抱著小白,心中說不出滋味。小白已不能說話,它雖然極度虛弱,但卻用毛髮在他們身上磨蹭著,萬分的開心。
在小紅的建議下,夫妻二人處理了診所,抱著孩子隨小紅一塊進山,在狐族過上了隱居的生活。多年後,有進山的採藥人,看見一個姑娘帶著一隻白狐,在草地上玩耍嬉戲。
那女子,正是祁雲之女瑩瑩,她說,他一定要等到小白化形,做他的妻子。
(本文作者|阿夜)靜月齋寄語:
醫者仁心,祁郎中是個好大夫,但也會招來無妄之災。有些惡徒為了達成目的,根本就是不擇手段。醫生並非是神仙,在醫患之間,必須要多體諒,才能更好地救治病人。
祁郎中救了惡人,也救了狐仙小白。比較而言,動物比人類更懂得感恩。修煉千年的內丹,小白可以為救人而果斷捨棄,這一點,世上有幾人能做到?
做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吧!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靈魂安然些。沒有能力報恩的時候,我們一定要記著恩情,有了能力的時候,一定要報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