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後傳之
燕青的去處
文\ 麻雀
話說：誅了王慶剿了方臘之後。梁山上，僅剩的這一干眾弟兄，封官的封官，封賞的封賞……一切，都似乎有了安頓，得了去處！ 燕青，只有那豁達通透，懂時宜知進退的燕青，不要封亦不要賞，只要求一個人靜靜離去。
“小乙，小乙，我們歷經多少風險、遭遇多少磨難，方得有今日封賞，你如何做出這般沒前程的舉動來！”盧俊義大感不解。
“義父，義父，小乙此去正是有前程，只恐義父此去無前程呀” 燕青望著盧俊義，深深一記，飛身上馬，揮淚而去。
燕青去了哪裡？暫且一放，容我，先來說一說一位奇女子。
且說，風雨中的風月樓，雖已雕樑畫棟，卻已風雨飄搖。飄搖的樓頂上，一位長髮飄飄，衣袂飄飄，飄逸如鬼魅般的絕色女子，正靜靜地望了這一切，淚如雨下，仰天長嘆： “我痴愛的家園呀，我痴愛的大宋呀，讓我隨你而去吧，也好周全我最後的尊嚴，護全我最後的名節……”，想著，眼一閉，心一橫，欲縱身一躍，徹徹地了斷這一切。可是，一縱身卻動不了，回頭，是一張英氣逼人的臉：
“小乙，你……”
“姐姐，你這是？”
“小乙，小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與其以後受盡凌辱而死，不如現在乾乾淨淨而去，放手！”
“不，我此生都不會，放手！”
“小乙，你傻呀。”
“姐姐，你才傻呀，想想，想想呀，小官斂財，大官藏髒，國廈傾，國柱蛀，連皇帝老兒都爭權奪利苟且偷生……你，我，又何苦為了這樣的國為了這樣的君，而枉送了自個性命？值當嗎？值當嗎？……”
這，這……師師低了頭，細細一尋思，頓覺大有道理，不由在心底輕輕點了一下頭。想那燕青，何等機敏的人兒，立馬抱起師師，放到馬上，二人一騎，決絕而去。
不問去向哪裡，亦不問歸於何處，信馬由韁，只顧走吧，走吧。
待到人馬俱疲，山河俱靜時，便“籲”一聲，似乎很隨意很任性地，停在了一個地方…… 天，想我大宋，居然還有這樣一處桃源，這樣一方淨土。看呢，青翠碧綠間，野野地生出一處小院，木樓房，竹籬笆，院後一處小溪，清清澈澈，有魚在遊，在鳥在歡。院前一處坡地，綠茸茸花豔豔，無數蜂兒蝶兒正玩得美。不遠處，一座青山，幾叢翠竹，悠悠地流淌著畫情與詩意……
“太美了，太美了，小乙，小乙，這是哪兒，莫非夢中”
“姐姐，非夢中，你醒著呢，哈……”
“那，這是？”
“姐姐，你看，看這山”
“山如何？”
“看，這山，高入天際，山天間，霞渺渺，雲輕輕，仙氣兒飄飄，那上面，定住了神仙，這，是天上。”
“天上！”
“再看這地。”
“地又如何？”
“看這溪，溪中有魚，看這樹，樹上有果，看這大地，大地生萬物，萬物供養著我們，這，是人間。”
“天上，人間！”
“對，這就是我們的天上人間，而今，哥哥的情已償，義父的恩已報，朝廷的忠已盡……我，已了斷一切，毫無牽絆，剩下的日子，只想與我心愛的人兒一起！師師姐，師師姐呀，你可否願意，可否願意與我共享這天上人間？”燕青說著呀，突然兒地單膝跪地，雙手輕輕奉上一隻花環，眼中熱切切地，滿是深情與愛憐。
水，清清地流著；花，靜靜地開；蝶，歡歡地舞著；一隻，二隻……小鳥兒，聲聲，聲聲送著祝福：答應，答應……此中景，此中情，令師師的心呀，溫溫著潤潤著，如這水兒如這風兒，竟自酥了，化了……
從此，從此，師師洗盡鉛華，脫掉華服，洗手做羹湯，做起了居家小女人。燕青卸去戎裝，扔掉刀劍，種起菜和蔬，做起了居家小男人。心兒清清新新，日子悠悠閒閒，二個人就這麼守著他們的天上，過著她們的人間，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 直到有一天，
這天，風柔花香陽光明媚，師師安靜地守在窗前，輕輕剝著新鮮的蓬蓮，卻不由著，不由著悠悠一聲長嘆……
“怎了怎了？師師姐？……”燕青立馬趕了過來，一臉的關切滿目的柔情，好個心細如髮的男人呀，他的心思全在他心愛的女人身上。
“小乙，小乙，你看呢，這山這水，這安靜的花這活潑的蝶，還有一身土味溶入這山水間的你……令我，我好想吟唱一支彈奏一曲，只是，只是少了一架焦尾琴……”
“我當什麼呢！就這事兒，好說。”燕青是一臉地輕鬆自在。
“小乙呀，你可知，一架好琴，價值可不菲喲”
“姐姐，隨我來”燕青輕輕一笑，拉著師師來到一棵大樹下，舉起鋤頭，就刨起來。
“小乙，你這是？”
“姐呀，你就瞧好吧，哈哈”
“好，我就看你耍什麼花樣兒！”師師嘟個小嘴，輕輕斜一下她的小乙，一聲兒不吭，饒有興趣地看著了。刨呀刨呀，咔嚓，碰到了什麼硬東西。師師趕緊把目光收回來，譁，一個好漂亮的青花大罈子。
再刨再刨，咔嚓嘩啦……啊，罈子碎了，一大堆金燦燦亮晃晃的金元金磚金元寶便閃著光晃著眼，賊光鋥亮地濺了一地。
“小乙，這……”
“姐呀，咋地，收金子吧，哈”
“這，先不急，先說清楚，咋回事呀！”
“哈，守著這麼一大堆金子，非要聽故事，姐呀，你是第一個，好吧，且聽我慢慢道來……”
話說當年，我們一干弟兄，大敗王慶，直掏他的老巢時，無意間闖進了他的大金庫，我滴天呢！金成山銀如海，成垛成垛的珠寶玉翠……晃的人眼花繚亂，我們呀，肩挑手提，車拉馬背忙活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搬了個乾乾淨淨。隨後，我們追風趕月，日夜兼程地走呀走呀，直走到了這個地方，人已累得不行，便停下來休整。困極累極，人，只一沾著地，便已沉沉入了夢鄉。我嗎！當然也是了，而且，而且呀，只有我的美夢兒應驗了呢，哈……
“如何應驗了，說說！”我忽爾地身輕如燕，背生雙冀，飄飄忽忽飛呀飛呀，飛到一個好美好美的地方，但見，黃金屋，白玉欄，遍地遍地丹桂樹，散發著比美酒還醇厚的醉香，就在這令人醮醮然迷香間，翩翩，翩翩，飄來一位比花還花比香還香，美的令人窒息的世外仙姝
“神仙姐姐，你是？”
“我是月裡嫦娥呀，一縷香魂在這兒，孤獨地徘徊了千年萬年，今天，總算見著個真人兒了，好，來吧，我願以身相許！”說著就撲了上來，頓時，溫香軟玉，四目相對，一片迷亂，但我仍脫口而出，“除非我的師師姐……”
“呸，眼瞎呀你，想我一世外仙姝，難道不及她一凡間俗女”說著，挾風帶電的一巴掌就摑了過來。我一驚，悠悠醒轉過來。醒轉過來，卻立馬又陷入了迷糊，因為懷中，溫溫潤潤的，仍一片溫香軟玉，低頭，是一隻來我懷中取暖的乖巧小狐，小狐靜靜地望著我，那眼神，透透澈澈著，恍如清風宛如秋水，有深情有依戀……就如同，如同臨安一別時，師師姐對我的驚鴻一瞥。頓時，我恍然間明白了什麼，便立馬兒的，把分與我的這一份，深深也埋與這棵大樹下。但等，但等有一日：重見天日時，人生圓滿日。
好個，重見天日時，人生圓滿日。幾日後，古琴買到，雖不及焦尾琴名貴，但也音正韻諧，完美無瑕，到此，一切完美。
第二天，風和日麗，花開蝶飛，燕青在水兒間侍弄著師師最愛的荷花，師師在花架下輕繡著燕青最喜的飛燕，風兒輕輕撩動竹簾，陽光柔柔灑在架上，師師繡累了，一抬頭，哦，心兒一片柔軟，心底一派柔情，她輕輕撥了撥琴絃，一個旋律悠悠然升出：藍天上有一朵雲，白雲下有一棵樹，樹邊有棟小木屋，屋外有個你，屋內有個我，你種花和瓜，我紡棉和麻，閒時相聚，忙時相望，就如樹與屋，就如雲與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