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跟隨他們的腳步,走進他們的“家”。暫時,也許是比較長的一段時間,他們就要伴隨著這裡的床、窗、牆、門、甚至空氣入眠了。
他們所安身立命的場所,從門口看過去是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開啟大門,首先看到的是一張床,不是席夢思,但也是張彈簧床,佔去了客廳三分之二的空間,留下了向左向右都足以容一個人透過的過道;沿著過道往前看去,有一扇玻璃窗,是那種推拉窗而不是那種平開窗,位於靠牆邊窗的右前方,往左一點又是一道門,出來是陽臺、靠牆的“廚房”,以及最裡面的一個獨立衛生間,在陽臺的外圍還安裝了防盜網,安全措施還可以,然後沿著床往右邊看去,也有一道門,裡面大概7、8個方,裡面放置了一張鐵架板的上下床,除此之外,房間也有一扇窗,也是推拉窗,窗外同樣沒有忘記安裝防盜網。這就是他們的臥室,這座大城市裡的落腳點。
冷寂的、沒有溫度的色調,猶如盒子似的窄小空間;熱情的、充滿活力的軀體,用激情點燃著這間沒有人氣的房間。年輕總是有著無限的可能和激情,困難在這些面前彷彿是紙糊的老虎——這隻老虎因人而異:碰到軟弱的,就成了真的老虎;碰到模稜兩可的,它也變得模糊不清;碰到豪橫的,一反常態,一口氣就不見了蹤影。
軟弱的那個人,用現在的話來說,是比較佛系的那種人,看待工作、愛情、友情都是比較隨遇而安的;不是那種得不到而不想要的,而是真的沒有什麼是必須不可的。這個胸無大志的人是較為特殊,別人笑稱為“瀟灑哥”。
在這座城市安頓下來之後,對於工作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每天希望的是走同樣的路,到同樣的地方,做同樣的事,在同樣的地方見同樣的人;每天如此,直至變老的臉龐。
上班每天三點一線,公司,食堂,宿舍;放假便是網咖、食堂、宿舍。這便是一切。
“流浪”,不是到處走的那個意思,而是另一個的外號;不知是什麼時候,誰先叫起來的,後來就一直這麼叫下去了。至於他叫什麼名字,估計也沒人感興趣,就這麼稱呼吧!
他是一個“精緻”的人,不管是生活、工作還是打扮,有點像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那種小資主義,是一個懂得如何讓生活更出彩的妙人。他優雅而勤勉,待人親切,舉止文雅,對待事物總是要整潔、乾淨。他有點潔癖。不僅如此,他還是一個非常懂得幽默的人。
“水魚”,一個真正拼搏的人,激情無限,一天有10個小時以上的時間用於工作,一週最多休息一天;是一個比較死板而又富有學習能力的人。
他們如此不同,卻又相處於一室,難免不了會相互影響;有時也會發生一點矛盾,卻又有著當代年輕人的那種豁達的思想觀念,總是能和平相處。
某個週末,3個人一起去了網咖。網咖老闆是廣西人,大概30來歲,在老家沒看到有什麼機會,於是也跟著時代來到了“珠三角”地區。規模二十多個座位,我先在經常坐的那個位置坐下了,剩下的兩個同伴,因為不經常來,還在那邊做開機的準備。我們三玩起了那個時期非常火爆的“擼啊擼”,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一上午,在我看來;我看他兩也沒有多大的興趣,就提出了吃完午飯,一起出去走一下的建議,他們同意了,之前也沒有什麼機會一起在這座城市逛下。
因為天氣炎熱,也沒有多大的胃口,就去了“流浪”提議的一家麵館。他是這家麵館的常客,從東北來的那對夫婦——60來歲的年紀,非常喜歡他,他們很聊得來,所以捎帶著我來的次數也不算少。
這時,“流浪”跟那個正在包餃子的老闆娘有一句每一句的閒聊,只聽他們在說道:“天氣真熱啊!那老闆娘接著道,是啊!這種天氣真讓人感到躁動。接著她瞥了一眼過來道,這天氣還出去嗎?“
“是的,天太熱了,下午去游泳館“。流浪答。
“也是,這天氣去游泳館再合適不過了,不過……”
“什麼?”
“週末如果沒有預約的話,還能有位置嗎?”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而且,就算能進去,人滿為患的,也沒什麼意思吧!“
“面來了“,這時男老闆端了一碗麵走了過來,看了一下她,說道:”你懂什麼?就是人多才好玩,年輕人就是去人多的地方才熱鬧,泡在水裡,看著比基尼“說完了,對著”流浪“發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
他們幾個會意地笑了起來,“流浪“接著說了一句俏皮話:”看來您老亦是寶刀未老啊!“
“這叫男人本色“,一直在玩手機的”水魚“這時接了一茬,“瀟灑哥”也在旁邊接道:”是極,男人一輩子為了女人,付出了多少努力,這游泳池和比基尼的開發者看來也是深得其中三味啊!“
滿堂轟然大笑。
“呵,男人!“過了一會,老闆娘悠悠地傳來這句話。老闆退回去廚房繼續下面。
“看到你們這樣子,真羨慕啊!我平時難得休息一天,看到你們兩個,唉!“水魚對著我和流浪說道。
“那是你自己的選擇,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你背後追你一般,你有什麼好羨慕的?“流浪答道。”996,對你來說是真的福報吧!當然,也許對你根本就沒什麼影響!“
“就是,就像一個故事裡說的一樣,‘富人看到一個漁民躺在沙灘上曬太陽,問:你怎麼不努力工作啊?漁民回道:工作是為了什麼?更好的享受生活啊!富人接。那我現在在幹嘛?漁民答。曬太陽啊。富人不假思索的回答。那麼你有錢,在這曬太陽,我沒錢也在這曬太陽,就是說,沒錢也可以享受生活,那我為什麼要做多餘的動作呢?漁民反問。富人沉默了。“瀟灑哥說道。”既然工作是為了更好的生活,不是為了物質的話,努力工作的意義何在?是為了給老闆加一輛新車,多一個情婦,還是為了讓他的銀行卡的數字後面多加幾個零?“
“以前的工作狀態是努力為了人們過上更好的生活,為了國家更加繁榮強大,很多都是些基建和基礎的勞動,是看得到的、實實在在的能讓人感覺到付出和收穫成就感的工作,能感覺到自己的工作是對國家對人民有利的事情。“瀟灑哥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金融行業,不說那些變幻莫測的數字,僅僅是那些“割韭菜”的人,就已經不寒而慄了;服務行業,當面你是上帝,給錢你是佛祖,背後你就是……;遊戲行業,除了能讓人偶爾放鬆之外,更多的是摧殘著未成年的身心健康,這些根本不會讓人對職業產生認同感。“
“有錢就是王道“水魚答道。”你看那些有錢人,他們放一句屁,大眾都說好香,他們說一句戲言,別人都以為是真理,大眾對他們的稱呼喊為爸爸”,生活紙醉金迷,對父母、家庭、朋友帶來榮耀和尊重,還能讓自己成為當之無愧的焦點;有人追隨、有人捧,還能在有需要的時候,捐出一點錢,讓人到處傳唱,這樣才是成功的人生啊!“他眼神裡一種名為慾望的火焰噴薄而出,讓人不敢直視。
這時店裡面的人也多了起來,我們都埋頭吃起來,誰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老闆跟老闆娘也忙碌了起來。
接下來,他們渡過了輕鬆而愉快的一天。時光在滴答滴答中流逝,直到有一天,突然傳來一個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