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2年7月,兩位南美解放的英雄玻利瓦爾和聖馬丁在瓜亞基爾進行了歷史性會面,兩位英雄經過會談後,聖馬丁主動放棄軍隊指揮權,把解放秘魯的任務交給玻利瓦爾。
乍一看,聖馬丁在這次會談中表現了自己的高風亮節,回到歷史現實中,卻是另一番模樣。
聖馬丁從南向北進攻西班牙殖民者,此時已經完全解放智利,區域性解放了秘魯。玻利瓦爾從北向南進攻西班牙殖民者,此時已經完全解放委內瑞拉、哥倫比亞、厄瓜多,建立了大哥倫比亞共和國。就在會談前夕,兩人還在為瓜亞基爾的歸屬問題產生糾紛,甚至有爆發戰爭的危險,但大敵當前,兩人決定用談判的方式來解決糾紛。從26日到27日,玻利瓦爾和聖馬丁在沒有旁人在場的情況下進行了三場秘密談話,事後,玻利瓦爾和聖馬丁都很默契地不向外人透露具體的談話內容,因此,這場影響深遠的會談充滿了歷史謎團。
不過,根據仔細研究後續的大量信件,歷史學家還是推測出了玻利瓦爾和聖馬丁秘密會談時的幾個重要議題:一是瓜亞基爾是歸屬大哥倫比亞,還是歸屬秘魯?二是玻利瓦爾願不願意派軍隊支援聖馬丁解放秘魯?三是解放後的秘魯是實行共和制,還是君主制?站在聖馬丁的角度,他希望瓜亞基爾歸屬秘魯,也希望玻利瓦爾進入秘魯作戰,也希望秘魯實行自己期望的君主制,但是,玻利瓦爾通通拒絕了,也就是說,聖馬丁和玻利瓦爾的談判失敗了,他不得不向玻利瓦爾做出讓步,並最終放棄軍事指揮權。
談判是基於實力的,聖馬丁的妥協有其不得已的苦衷。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聖馬丁早年在西班牙當兵的時候,曾患過嚴重的風溼病,1813年聖洛倫索戰役之後,他的身體狀況開始惡化:劇烈的胃痙攣導致他胃出血並嘔血。疼痛難耐下,聖馬丁不得不用鴉片來止痛,進入1816後,他對這種毒品已經深深地上了癮,服用它不僅為了減輕胃痛,還為了助眠,為了安神,為了平息沮喪。聖馬丁在給一位朋友的信中寫道:“一次嚴重的大出血和隨之而來的虛弱讓我在床上躺了19天。”
聖馬丁的身體健康狀況讓人堪憂,雪上加霜的是,聖馬丁麾下的軍隊歷經數年的戰鬥後大量減員,已經不足以再像從前那樣發動大規模戰爭。造成這種困境的原因有三個,一是聖馬丁對政治沒有野心,他更喜歡以軍人的身份指揮戰爭,因此他沒有參與對大後方阿根廷政治最高權力的角逐,選擇了帶領軍隊翻越安第斯山脈,對西班牙殖民者發動了一次次戰爭。軍事是政治的延續,聖馬丁對政治因素的忽視為解放戰爭能否順利進行埋下了隱患。
二是聖馬丁無視阿根廷總統的命令,拒絕參與阿根廷的內戰,以擊敗西班牙殖民者為終極目標,這讓聖馬丁得罪了當初全力支援他解放事業的阿根廷總統,於是在解放秘魯的過程中沒再能得到阿根廷國內的支援。
三是聖馬丁和當初配合他的海軍將領發生了矛盾,正當戰爭進入關鍵階段時,海軍將領帶領大部隊離開了。更麻煩的是,秘魯人對聖馬丁的敵意漸長,當聖馬丁和玻利瓦爾進行談判時,秘魯人推翻了臨時替聖馬丁留守秘魯的副官。
總之,聖馬丁和玻利瓦爾進行會談時,在各方面都沒有佔到優勢。與聖馬丁相反,玻利瓦爾的身體健康很多,是一個擁有權力慾的男人,玻利瓦爾對大哥倫比亞共和國的政治和軍事兩手抓,以保證解放戰爭的順利進行。玻利瓦爾敢在談判中毫不讓步,正是憑藉著自己強大的實力。
1822年9月,聖馬丁在智利辭去所有的職務後,永遠離開了美洲,來到了歐洲,一直到去世為止。事實上,聖馬丁並沒有“高風亮節”,由於談判失敗,聖馬丁剛開始對玻利瓦爾充滿了怨恨,但隨著時間的積累和思想的變化,聖馬丁最終改變了對玻利瓦爾的看法,他發自內心地寫下了對玻利瓦爾的評價:“比起那位將軍為美洲事業所做的貢獻,我在獨立戰爭中的勝利太微不足道了。”以及“有理由說,他的軍事成就配得上南美有史以來最傑出人物的盛名”。
更有意思的是,身體不健康的聖馬丁比身體健康的玻利瓦爾整整多活了20年,或許正是因為聖馬丁看到了玻利瓦爾去世後南美洲的種種亂象,才真正意識到玻利瓦爾的偉大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