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條裡解釋“害人蟲”:一是於人有害的蟲類;二是比喻幹壞事的人。
1963年1月8日,毛主席將所作的《滿江紅·和郭沫若同志》一詞書贈一位身邊工作人員,詞曰:“ 小小寰球,有幾個蒼蠅碰壁。嗡嗡叫,幾聲淒厲,幾聲抽泣。螞蟻緣槐誇大國,蚍蜉撼樹談何易。正西風落葉下長安,飛鳴鏑。
多少事,從來急;天地轉,光陰迫。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盪風雷激。要掃除一切害人蟲,全無敵。”
毛主席在詞作中要掃除的“害人蟲”,在毛主席詩詞鑑賞類書籍註釋及人們的理解中都指向詞條中的第二條“比喻幹壞事的人”,特指蘇聯赫魯曉夫之流,這可能有失偏頗。根據後來毛主席對詩詞的解釋,“ 正西風落葉下長安”,蟲子怕秋冬,我們展開了進攻,形勢變化很快,那時是”百丈冰”,現在已是“四海翻 騰雲水怒,五洲震盪風雷激”了。你要慢,我就要快,反其道而行之,我要馬上見高低,爭個明白。從毛主席的解釋看,詩詞的寫作背景無疑是與蘇聯的分歧,但“害人蟲”則是一種泛指。
看當時的歷史背景,雖然跟赫魯曉夫展開了論戰,但在形式上還不是那種徹底撕破臉皮式的,例如毛主席在詞贈工作人員的當天,還同周總理談話,說:“反對現代修正主義的文章暫不發表,待赫魯曉夫在德國統一社會黨代表大會上發言後,連同他在最高蘇維埃會上的發言一併答覆。”
在審閱與蘇聯論戰的文章時還表示:“我們共產黨人之間的分歧,只能採取擺事實說道理的態度,而斷斷不能採取奴隸主對待奴隸的態度。全世界無產者和共產黨人一定要團結起來,但是隻能在莫斯科宣言和莫斯科宣告上,只能在擺事實說道理的基礎上,只能在平等商量有來有往的基礎上,只能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基礎上,才能夠團結起來。”
在1963年2月23日會見蘇聯駐中國大使契爾沃年科時還說:“我們現在來好好地團結起來,好好地把分歧問題來解決一下,能解決多少就解決多少,不能解決的拖一拖,把現在這一種僵局搞活躍一點。”
這些都說明,毛主席還是不贊同與赫魯曉夫徹底決裂的,還是想爭取向著團結的方向的,在這樣的背景下,他不太可能把赫魯曉夫比喻成“蒼蠅”,比喻成“害人蟲”。再說,毛主席明明在詞裡說“掃除一切害人蟲”,是“一切”,怎麼會特指赫魯曉夫呢?
毛主席詩詞裡的“害人蟲”,應該是包括那些害人的自然蟲類,這樣也不會削弱詩詞表達的意義。
在毛主席的詩詞文章以及社會實踐中,屢屢提及“害蟲”。
十幾歲的時候,他就寫了一首詠蛙的詞:“獨坐池塘如虎踞,綠蔭樹下養精神。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
1942年5月23日,他在《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對那些不願意歌頌革命人民、鼓舞人民的勇氣和信心的人形容為:“這樣的人不過是革命隊伍中的蠹蟲,革命人民實在不需要這樣的‘歌者’”。
1943年7月12日,他在為延安《解放日報》寫的社論《質問國民黨》中怒斥國民黨指示漢奸文人張滌非發表解散共產黨的電文:“我們的親愛的國民黨先生們,你們指示張滌非寫電文時,何以對於這樣許多像瘟疫一樣、像臭蟲一樣、像狗屎一樣的所謂‘主義’,連一個附筆或一個但書也沒有呢?難道在你們看來,一切這些反革命的東西,都是完好無缺,十全十美,惟獨一個馬克思列寧主義就是‘破產’乾淨了的嗎?”
1952年1 月 4 日 晨五時,他審閱修改《人民日報》社論稿《在反貪汙、反浪費、反官僚主義的偉大斗爭中,發動群眾的關鍵何在?》,將文中"像劉青山、張子善等大貪汙犯,則不論他們有多大功勞,都是不可寬恕的了。對於這樣變質的分子,有多少就必須清除多少"一段中的"變質的分子",改為了"叛徒和毒蟲"。
對於那些真實的自然的害蟲,毛主席也是必除之而後快。
1945年4月24日,他在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政治報告《論聯合政府》中說:“在中國解放區,敵人的摧殘是異常嚴重的;水、旱、蟲災,也時常發生。但是,解放區民主政府領導全體人民,有組織地克服了和正在克服著各種困難,滅蝗、治水、救災的偉大群眾運動,收到了史無前例的效果,使抗日戰爭能夠長期地堅持下去。”。
1953年9月16日,時任全國政協副主席、最高人民法院院長的沈鈞儒將無錫血吸蟲病防治所沈瑜撰寫的有關南方血吸蟲病的彙報材料附函寄呈毛主席,毛主席隨即致信沈鈞儒:“血吸蟲病危害甚大,必須著重防治。”
1958年,血吸蟲病流行區江西餘江縣率先全面消滅血吸蟲病,創造了世界血吸蟲病防治史上的奇蹟。6月30日,《人民日報》發表了《第一面紅旗——記江西餘江縣根本消滅血吸蟲病的經過》的長篇報道,正在杭州視察的毛主席激動不已,寫下了著名的七律二首《送瘟神》,其一曰:“綠水青山枉自多,華佗無奈小蟲何!千村薜荔人遺矢,萬戶蕭疏鬼唱歌。坐地日行八萬裡,巡天遙看一千河。牛郎欲問瘟神事,一樣悲歡逐逝波。”華佗也拿它沒有辦法的“小蟲”,被毛主席領導的人民大眾“照天燒”了,這是多麼了不起的一件事情。他在《送瘟神》所寫的後記中說:“就血吸蟲所毀滅我們的生命而言,遠強於過去打過我們的任何一個或幾個帝國主義。八國聯軍,抗日戰爭,就毀人一點來說,都不及血吸蟲。除開歷史上死掉的人以外,現在尚有一千萬人患疫,一萬萬人受疫的威脅。是可忍,孰不可忍?”
為了清除“害人蟲”,毛主席還提出“在全國開展以除四害為中心的愛國衛生運動”,並要求“城市一定要到達每一條街道,每一個工廠、商店、機關、學校和每一戶人家,鄉村一定要到達每一個合作社、每一個耕作隊和每一為戶人家。” “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在毛主席“除蟲”思想的指導下,害蟲們一個接一個被掃除了,瘟神一個個走路了。
美國曆史學家莫里斯.邁斯納在他的著作《毛澤東的中國與後毛澤東的中國》中對毛主席時代的“除蟲”工作大加讚賞,他說:
“自從1949年後的新中國,在消滅和控制舊中國流行的傳染病和寄生蟲病方面、在建立一個過去從未有過的全國醫療系統方面都取得了巨大的進步。為了提高環境衛生和公眾衛生的水平,開展了以預防醫療為主的群眾運動,不久,政府就自豪地宣佈說,新中國已經消滅了天花、霍亂、斑疹傷寒、鼠疫、麻風以及性病和吸毒等。結核病和大多寄生蟲病也被限制在了儘可能小的範圍內。國家花了大量資金用於醫療培訓和修建醫院,過去這些事情主要依賴於外國的慈善機構。在人民共和國成立後的1949年到1957年間,建立了800座西醫醫院,病床從30萬個增加到90萬個。受過現代西醫培訓的醫生數量由1949年的4萬人增加到1965年的15萬人,還有17萬護理人員。……無論用什麼標準來衡量,醫療事業所取得的成就都是驚人的。”
我曾在一箇舊書攤上買過一本叫作《瘧疾防治手冊》的小冊子,編印者是膠南縣衛生防疫站(今青島西海岸新區),編印日期為一九六六年一月二十五日。小冊子裡除了介紹了預防瘧疾的相關事項,還輯錄了一首《預防瘧疾歌》:“瘧疾也叫發‘脾寒’,原蟲就是病根源;神鬼食水是騙人,蚊子咬人把病傳。黨和政府關心咱,治療瘧疾不要錢。若是得了瘧疾病,趕快去找衛生員,按時吃足八次藥,防止以後病再犯;講好衛生滅了蚊,保證不得瘧疾病。全黨全民組織起,積極防治莫遲疑;男女老少身體健,搞好生產保豐年。”這首歌是毛主席那個時代的人民“除蟲”的真實寫照吧。
“掃除一切害人蟲”是毛主席為中國人民做出的偉大功績,在當時害蟲肆虐的歷史背景下,“除蟲”方為大問題,是毛主席要解決的“一項重大的政治任務”,因此,他在和《滿江紅·和郭沫若同志》這首詞的時候,一定也是浮想連篇,他一定想到了人民群眾“天連五嶺銀鋤落,地動三河鐵臂搖”大戰血吸蟲的場景,也一定想到了人民群眾萬眾一心滅“四害”大搞愛國衛生運動的場景,當然,他也會想到那些貪汙、浪費、官僚主義、盜騙、偷工減料等“舊社會遺留下來的汙毒”,他還會想到那些對中國圍困封鎖的帝國主義,當然也會想到那到一心想走資本主義的赫魯曉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