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3月,被稱“中國電影真正的巨人”吳天明與世長辭,作為第四代的導演,作為大名鼎鼎的第五代導演陳凱歌、顧長衛、張藝謀等人的導師,吳天明的遺作《百鳥朝鳳》為何會落得這麼慘的地步?
兩年後,也就是2016年5月,《百鳥朝鳳》和《美國隊長3》同時上映,但是排片量卻只有2%。一向沉迷於電影的方勵在直播平臺上下跪,說自己是一個下人,懇求影院為《百鳥朝鳳》排片(方勵是製片人)。他這一跪,質疑聲漫天而來,有人說他道德綁架,有人他在賣情懷。
如果說,老一輩的匠人們的堅持是某些人裡的“賣情懷”,那到底是在否認中國傳統文化,還是在否認工匠精神?雖然說下跪求排片的行為不可取,但是這部電影真的值得大家去看看。
今天我們來聊聊這部電影。到底是絕唱之作還是大師敗筆。
因為家裡窮,父親覺得上學就是在耽誤時間,所以強制把兒子小遊送到方圓十里最有名的嗩吶王,焦師傅家裡學習嗩吶。
小遊爸上前為焦師傅點一根菸,沒想到卻摔了一跤,小遊急忙上前攙扶,可父親顧不上頭上腫了的包,趕緊讓兒子磕頭拜師,小遊則只關心老父親的身體,早已把禮節拋之腦後了。焦師傅有些動容,鬆了口,就想測試一下小遊的天賦,用一根細竹讓小遊一口氣吸完盆裡的水,但是小遊沒一會就堅持不住了,直接癱倒在地。小遊爸怕焦師傅覺得兒子氣不足,在焦師傅面前使勁地揍兒子,看著孩子在地上疼得嗷嗷叫,心軟了就同意收下這個弟子。
這個時候,拜師學藝實屬難得,也可以看出當時嗩吶在人們心中的地位舉足輕重。
師孃跟小遊說,嗩吶曲子也得分幾種,一般人請得都是4臺(普通人),偏上的請8臺(道德偏高),最好的曲子就是百鳥朝鳳,但是這也不是誰都能聽,只有那些德高望重或者值得尊敬的人才配得上這首曲子,而整個鎮子,只有焦師傅才會吹這首百鳥朝鳳。
當擔任40多年的村長去世,看著滿院子村長姓氏一族,焦師傅堅決拒絕為村長吹奏百鳥朝鳳。這是匠人才有的文化固執,才打心眼裡把嗩吶作為評價已故之人的一生功德,這也是一個錢還不能左右人之信仰的時代。
小遊不是一上來就能吹嗩吶,而是被焦師傅安排到河邊用竹子吸水練氣。小遊也沒有一刻怠慢,努力練習,想著自己沒有天賦,唯有刻苦是條出路。不過只要小遊只要一天不達標,就會受到師傅的懲罰,或者不能吃飯。師孃心疼,偷偷給他帶點飯,小遊卻為了抓緊時間完成練習而沒空吃。
日復一日,小遊終於做到了,但是焦師傅卻又拿來一根更長的竹子,小遊不解,又沒有辦法,只能繼續練習。
幾天後,小遊看到師傅又收了一個叫藍玉的弟子。藍玉極有天賦,看到藍玉的測試比自己的還難,人家還是成功完成了,小遊心裡不是滋味。
但是師傅每次出活只帶著藍玉,小遊不但不能跟著,還得幫師孃幹農活,師孃怕小遊心情不暢快,讓他回家幾天。
回到家跟父親夜談,小遊才發現父親的目的就是讓他學會百鳥朝鳳。
兩天後,小遊帶著父親的期盼充滿幹勁地回到師傅家。但是卻碰見師傅送了藍玉一隻珍藏版的嗩吶,想到自己的努力被無視,小遊失望的收拾行李回家了。
剛到家門口,就聽到院子的父親跟鄰里炫耀,說他的兒子正跟著有名有聲的焦師傅學嗩吶,聽到父親那驕傲的語氣,小遊不想讓父親失望,又返回師傅的家中。
看到垂頭喪氣地拿著行李的小遊回來,焦師傅愣了一下。隨後拿出那隻他剛入行的第一隻嗩吶送給了小遊。
得到莫大的鼓勵,小遊更加有衝勁。每天和藍玉一起練習吹嗩吶。
一個晚上,小遊和藍玉在草堆裡睡覺不小心踢翻煤油燈,引發大火,小遊記得師傅的話“嗩吶離口不離手”的教訓,又返回去了,剛拿到藍玉的時候,自己的已經來不及拿了。逃出來的小遊還是被師傅狠狠罵了一頓,幸虧藍玉出面解釋,才平息了焦師傅的怒火。
很快,焦師傅要選接班人了,他要找一個把嗩吶吹進骨子裡的接班人。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小遊當選,雖然小遊百思不得其解,但是還是鄭重地接過這個位置,焦師傅說可以把焦家班改為遊家班。
時間一晃,小遊和藍玉都長大了。前進的時代帶來了很多新事物,本身就帶有淘汰制和翻新制,而喜新厭舊是人的本能,西洋樂器把高高在上的嗩吶拉下。天平開始由堅守倒向金錢。村子裡不管紅事白事都不怎麼找遊家班,他們寧願叫來西洋樂隊和一個扭腰的女子在臺上表演。為了搶生意,小遊還和他們打過架。
因為生意慘淡,遊家班走的人越來越多。
而藍玉只要給出錢,就願意為他吹奏百鳥朝鳳。小遊並沒有這麼做,他的堅持是嗩吶在時代洪流筆直站立的靠山。
就連當初曾經以學嗩吶為傲的父親也覺得小遊在玩物喪志,勸他找個工作,十幾年的堅持,小遊不想就這麼放棄。
有一天,焦師傅接到一個白活,要為曾經打過仗的老趙吹奏百鳥朝鳳,焦師傅認為這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但是小遊卻生了病無法出演。年紀和身體都不如從前的焦師傅不得不親自出馬。面對對面的西洋樂隊,焦師傅一臉堅定,一曲百鳥朝鳳響徹開來,只聽各種鳥禽聲,生動至極,西洋樂器瞬間暗淡無光,有人前來想花錢阻止遊家班,被拒絕了。小遊看到師傅的嗩吶裡流出一絲血,接著他吐出一片血,小遊這才明白師傅所說的把嗩吶融入骨子的意思,小遊吹的比以往更賣力,焦師傅看著小遊,欣慰又安心。
“從前出活的時候,嗩吶匠坐在太師椅上,孝子賢孫跪倒一大片,千感萬謝”到嗩吶匠淪落到街頭賣藝。這部電影很直觀地表現了中國傳統文化由興到衰的局面,在所謂紙醉沉迷的時代,誰還願意堅守傳統手藝?
《百鳥朝鳳》雖然略顯平淡,對嗩吶和人生之間的連線不夠深刻,不過也做到了表達傳統文化、新時代和匠心堅守之間的衝突。就算嗩吶已經納入非遺,但是如果沒有人支援,嗩吶還能走多遠呢?
就想影片的最後,小遊在焦師傅的墓前,滿心悲涼為師傅吹上一首百鳥朝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