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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微信公眾號—馬麗英語教室
今天是週日,早早地下了課回家,一進門就看到家裡有三個小朋友或蹲著或坐著在地板上玩兒玩具。見我回來,一個個熱情地跑過來抱抱我,欣喜地喚了媽媽和姑姑,又各自回去玩兒了。
我特別喜歡這樣美好的畫面,辛苦一天回到家,最幸福的不過是看到孩子的笑臉。孩子天使一樣的笑臉,有著神奇的治癒功能,能讓我暫時忘卻工作上的不愉快,家庭生活中的雞毛蒜皮,甚至心裡無數次恨不得掐死的婚姻也在那一刻有了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換了鞋,洗了手,徑自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換好睡衣,倒上精油,開啟香薰機,整個身體“砰”地一下癱倒在床上,讓腦袋放空,鬆弛一下自己緊繃的神經。外面三個小朋友時不時咯嘀嘀的笑聲讓我更加滿足,腦子裡不禁浮現出幾年前看過的一個法語廣告,廣告詞“C'est La Vie”(這就是生活),竟然讓我升騰起對這美好生活感恩的幻覺。
是的,幻覺,雖然那一刻我並沒有意識到這是幻覺,而是全然地沉浸在自我陶醉的滿足裡……
突然,外面以“哇”開頭,以“啊”持續,並且聲音不斷走高的哭聲把我從半睡半醒的狀態里拉回來。
很快傳來小魚兒姐姐主持公道的聲音:“漢寶,不能這樣。”
漢堡倔強的聲音也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這是我的家,我說了算。”
“貝貝,我們走,不跟漢寶兒玩了。”
“走就走,那我以後也不去你們家玩兒了。”
哼,拼狠鬥酷,誰還不會了?……
“漢寶兒,你現在應該去你的冷靜太空,冷靜冷靜!”小魚兒的姐姐範兒還是十足的。
“哼,這是我的家,我說了算!”漢寶兒好像只有這一句話,但足夠撐起他的戰鬥力。
兩個小朋友的聲音此起彼伏,而小貝的哭聲完全淪為了背景。
哎~小朋友在一起,一會兒惱了,一會兒好了,再說,姥姥和奶奶都在外面呢。我,現在,只想清淨一會兒。
可是過了好一會兒,也沒聽見兩個老太太的聲音,八成是在一起做飯嘮嗑兒吧。關上廚房的門,一片小天地,老姐妹兒倆也有人家自己的世界。
實在不想動,孩子的事情最好孩子們自己解決吧,大人最好不要參與。其實也有點掙扎,尤其是小魚兒已經上了小學了,萬一她覺得來了姑姑家,被漢寶兒弟弟欺負了,姑姑還不管,傷了孩子的心可怎麼辦?
我正糾結著要不要爬起來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砰”地一聲,門被猛烈地推開了,撞在門吸上又彈回來發出“吱扭吱扭”的聲音。漢寶兒直直地站在門口,小臉緊繃著,一雙怒眼盯著我,然後徑直走向飄窗的沙發處,使勁兒扯著窗簾把自己裹起來,似乎還不夠向媽媽展示他的憤怒和憋屈,又放開窗簾,雙手抱臂地站在沙發上撅著嘴看著我,並不說話。看著他把窗簾扯來扯去,挺心疼這窗簾萬一被扯壞了怎麼辦,這小傢伙兒的力氣可一點都不小,看著他現在那個樣子,作為媽媽也不好說什麼。
當然,我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向他伸開雙臂向他示意到媽媽這兒來。畢竟他不是受害者,他是一個施害者。我就那麼繼續躺著一臉看戲的表情看著他,他好像更加憤怒了,一把抓起窗簾的一角用力甩起然後藏在窗簾布後再也沒有露面。時不時有悶悶的哼哼聲傳出來,然後是沙發上的沙發巾和靠墊不斷地被扔出來掉在地上。
我知道,他在試圖激怒我……
很快地,第二波人進來了。
“貝貝,我們讓姑姑評評理。”小魚兒像個小大人兒一樣拖著拽著貝貝進了屋。只比漢寶兒大了一歲的貝貝,個頭兒比姐姐還猛一些,這會兒哭得像個淚人兒。
我趕緊坐起來試圖抱起他:“好貝貝,快來,跟姑姑說說怎麼了?漢寶兒弟弟怎麼讓你受委屈了?”
“哼!”窗簾那邊又傳來一個悶哼聲。
抱起貝貝不是一件兒容易的事兒,我一個趔趄,貝貝從床上掉了下去。
“好貝貝,對不起,姑姑太笨了,都抱不動貝貝。你來坐到姑姑旁邊。”貝貝自己爬起來,坐到我的旁邊,繼續嗚嗚地哭著。
“姑姑,貝貝正在玩磁力貼,漢寶兒把他好不容易做好的一輛小汽車一下子踩翻了。”魚兒姐姐拉著弟弟憤憤不平地說。
“魚兒,你可以把機會給貝貝讓他自己說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把食指放在嘴巴上示意魚兒停下來。
“他現在說不清楚,姑姑。”小姑娘據理力爭。她的嗓子很亮,吵得我的腦袋有點嗡嗡地不清晰。
“好魚兒,這是貝貝和漢寶兒之間的事情,需要他們兩個給我描述發生了什麼,我們其他人要聽完他們說了什麼之後才能張嘴哦。否則,就理不清楚了,好嗎?”我的語氣裡帶著嚴肅,小姑娘只好閉了嘴。
“貝貝好孩子,你先哭。等你哭夠了,可以說話了再說,姑姑等著你。”我一邊把一直哭的貝貝攬在懷裡,一邊柔聲地對他說。
他又接著哭了一小會兒,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完全止住了哭聲,剛才因為哭而變形的小臉也舒展開來。
“好孩子,現在可以說了嗎?’’
他點了點頭。
“姑姑,漢寶兒剛才過去直接把我的玩具踩翻了。” 貝貝一直是一個溫和的孩子,性格里有一種天然地不爭不搶的忍讓,說話也是慢悠悠的。
“他為什麼要把你的玩具踩翻了呢?”給小朋友斷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前因後果,稍稍問漏了,都是罪過。
“漢寶說那是他的玩具,他做主。” 貝貝委屈巴巴地撅著小嘴,白皙的紅撲撲的小臉蛋上擰著兩條發著淺黃色澤的眉毛。
“姑姑不是說過嗎?只要小朋友們在一起玩,玩具就不能分你的我的,大家要一起玩嘛。”
貝貝在我的懷裡點點頭。
“可是,姑姑,漢寶說這是他的家,他就要做主。”小魚兒不失時機地插上一句。
“就得我做主!”伴隨著“唰”的一下窗簾拉開的聲音,漢寶兒雙手抱臂側頭站在沙發上,吼著。
“姑姑說了,大家在一起,玩具是大家的,誰先拿到就是誰做主。”小魚兒也衝著沙發的方向霸氣地喊。“漢寶兒,你待在你的冷靜太空裡好好冷靜冷靜吧。”
我只能再次“噓”來制止這場戰爭,並不理會兒那兩個小鬼頭兒。
“以前在你們家玩兒的時候是誰做主的呢?” 我繼續問貝貝。
“是我做主。” 貝貝老老實實地回答。
“哦,為什麼呢?”我表現出好奇地樣子。
“因為,因為那是在我家。”“在我家”這三個字說得讓我差點笑出來。看著貝貝剛才還氣呼呼的小臉兒,在某一個瞬間突然變得有點不太好意思,腦袋也跟著耷拉下來,理直氣壯的語氣在那三個字冒出來的瞬間蔫了下來,變得有點虛。
“漢寶兒在你們家和姥姥家遵守這個規則了嗎?”我忍住笑,繼續問。
貝貝重重地點了點頭。
窗簾背後的漢寶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沙發上下來挪到了靠近床的位置,一聲不吭地站在那裡,專注地聽著我們的對話。
“那在你家的時候,漢寶兒要聽哥哥的,因為那是在哥哥家,哥哥說了算。那現在漢寶兒家,應該是漢寶兒說了算,對嗎?”
“是的,姑姑。”貝貝乖乖地回答。
“漢寶兒,媽媽問你,你為什麼推到哥哥搭好的汽車呢?”
“因為哥哥不跟我一起玩兒奧特曼。在我們家,應該我說了算的,哥哥應該跟我一起玩兒奧特曼的。”小東西也是一臉委屈,但是顯然,因為終於有機會表達了自己憤怒的原因,剛才的怒火沖天早已經消融了大半兒。
“弟弟毀壞哥哥的玩具不對,哥哥沒有遵守誰家誰說了算的規則也不對啊。究竟問題出在哪兒了呢?”我看向三個小朋友。
“不知道。” 三個小隻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即使總是能言善辯的小魚兒,幾次張了張嘴巴,想試著表達一下自己的意見,說了幾個字之後自己發現好像都不對,乾脆閉了口。
“我發現你們好像有兩套規則哎。哥哥生氣的是,大家在一起玩兒,玩具不應該分你的我的,但是弟弟卻說玩具是他的,對嗎?’’ 我停頓一下,看向哥哥,哥哥點了點頭。“弟弟生氣的是,在哥哥家都是哥哥說了算,但是今天來到弟弟家,弟弟並不能說了算,對嗎?”我又看向弟弟,弟弟也點了點頭兒。
“這就是了,你們各自有一套規則,按照自己的規則,你們都有道理,按照對方的規則,你們又沒有道理。大家在一起玩兒,只能遵守一套規則哦,否則就沒法兒玩兒了。所以,我們現在需要解決第一個問題:究竟按照哪個規則來一起玩兒?”
“你們現在來自己決定,在誰家誰說了算呢,還是大家一起玩兒,玩具不分你我呢?”
“在誰家誰說了算!” “玩具是我們大家的!”兩個小傢伙兒幾乎是不約而同地說。小魚兒也舉著手說:“姑姑,大家一起玩兒,玩具就是大家的。”“哼!這是我家!”……
“你們意見不統一可怎麼辦?你們一直吵下去,也沒法兒玩兒啊。這樣吧,你們可以石頭剪子布,誰贏誰說了算,然後繼續玩兒。也可以你們分開,不再一起玩兒。”
我的話音未落,兩個小男孩兒已經高高地舉起了小拳頭,做好了石頭剪刀布的準備。
“不行,姑姑,得舉手表決!”小魚兒也撅起了嘴巴,兩個小男孩兒可能覺得姐姐說得好像也有道理,都放下了懸在空中的手,看向我。
“可是,我們現在是4個人,最後2比2,還是解決不了問題。”我兩手一攤。
“姑姑,你是大人,你可以不參與啊,我們是三個人。”小丫頭歪著頭,邪魅地看著我笑。
“魚兒,你說得對,我作為漢寶兒的媽媽確實不能參與投票;同時呢,你作為貝貝的親姐姐,也不能參與投票。這樣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們兩個要麼石頭剪刀布解決,要麼分開,不在一起玩。你們覺得呢?” 我認真地看向兩個小男生。
“姑姑,我不想跟漢寶兒分開。”貝貝趕緊表態。
“哥哥,我們一起玩兒磁力貼好不好?”漢寶兒直接拉起了哥哥的手,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