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回,字子淵,孔子門徒,生命短暫,四十一歲亡故,沒有著述存世,也非孔子衣缽的傳承者,但從漢武帝始,即配享祭孔大典,歷代不絕,後世更封其為復聖,是什麼原因讓顏回獲此殊榮?
我曾在《論語》中尋覓答案,《論語》全書20篇,其中涉及到顏回的有七篇,從內容上看,多為孔子對顏回的讚許,對顏回早逝的痛悼,也有顏回對孔子的讚頌。顏回給人的印象是尊敬師長,重視操守,勤宇治學,安貧樂道,一個妥妥的學霸,可學霸與復聖之間似乎隔著什麼。
還是看看頭條放映廳裡的紀錄片《顏子》能給人怎樣的答案。應該說這部片子藝術上比較講究,全篇把顏子的傳說故事和《論語》裡關於顏子的文字巧妙的結合在一起,又附以古今大師學者教授的感言,既輕鬆又讓人回味。在這裡,我第一次知道了古人也曾對顏回執著於學產生過疑問,“一簞食,一壺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顏回樂在何處的探討,居然成為宋朝理學的源頭。
在觀影的過程中,我漸漸萌發了一個強烈的念頭,顏回封聖一定和人生價值的社會認同有關。千百年來,在儒家“用之則行,舍之則藏”觀念的浸漬下,無數文人心中既有建功立業的廟堂,也有修心守節的陋巷,杜甫“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范仲淹“處廟堂之高則憂其君,居江湖之遠則憂其民”正是這種觀念認同並延續的產物。顏回甘於寂寞甘於清貧,追求內心的豐盈,追求精神的純粹,追求理想的崇高,可以說影響了無數文人,已融入中華民族的血脈,成為中國文人的文化基因。雖然時代在變,社會風氣在變,功利成為不少文人的行為驅動,為職稱,為專案,殫精竭慮,但當他們面對崇高面對神聖時,內心深處難免不產生一種慚愧感、崇敬感,這就是無形的社會認同的力量,恐怕也正是顏回封聖的原因所在。
附帶說一句,影片結束前寫到了顏回一族開枝散葉世界各地,重回故里祭祖的情節,本以為可以收篇了,沒想到編導又宕開一筆,寫顏回後人顏真卿一門的忠烈,寫顏之推的《顏氏家訓》,顯得枝蔓,影響了主體。姑妄言之,不足為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