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城萬歲振臂高呼甚而嚎啕下跪,滿街血淚齊聲痛斥甚而以死相挾,衝進球場揪住“黑哨”衣領暴烈如尋常莽夫,棄商棄家愈陷愈深從幫忙者到投資人,這就是王珀。
說王珀和“西北狼”陝西國力,要先說李志民。
當年被稱為“流浪隊”的八一隊,一直沒有自己的固定主場。西安的足球氛圍異常火爆,李志民藉機開始在西安承辦八一隊的主場比賽,資金來自他在珠海做家電貼牌的國力公司。
“比賽場場爆滿,一年下來光門票收入就一百多萬”。
在房地產尚未發達,資源行業幹一個賠一個的九十年代中期,這個數字對商人的吸引幾乎相當於開煤礦一樣,李志民毫不猶豫地把更多精力投向經營足球。
後來紅塔集團將八一隊的主場正式固定在了昆明,李志民多次找時任八一隊隊長的李福勝表示挽留的意願,後者只撂下一句話:“有本事自己弄一個”。在成功“策反”賈秀全和尚青等幾名原八一隊球員之後,李志民扔下老本生意,全力經營陝西國力。
經歷了乙級聯賽會戰被雲南天元、成都五牛、重慶紅巖、四川彭州的“西南聯盟”合力做出局,也經歷了國力衝甲成功,西安一躍成為超白金球市。在巴西教練卡洛斯的率領下以冠軍身份衝進甲A時,“陝西國力成為全國甲級隊裡唯一可以靠門票養活自己的球隊”。
然而西安球市洶湧的門票需求衍生出的倒票鏈條,足協取消升降級令各地足球市場驟冷,最後球隊股份制改造也無疾而終,走投無路之下,李志民選擇了王珀。
二零零三年八月三十日,陝西暴雨成災的一天。古城西安像是風暴眼,雨不算很大,時斷時續。在這樣的夜晚,在西高新開發區一個叫巴黎春天的法式餐廳裡,王珀揉著有些發紅的眼睛,喝完了最後一口啤酒。
“一輛賓士,一輛豐田子彈頭,兩車打前陣開路,緩緩駛出縣委大院,緊接著是壓軸出場的兩輛沙漠風暴”。
王珀是以“救世者”的姿態和“海軍大將”的身份開著豪車來到陝西的,上任伊始的王珀開展了以“抓內鬼”為主題的俱樂部整風運動,這場被媒體廣泛報道的運動最終的結果是,陝西國力主教練卡洛斯等人被架空。
“川陝之戰”是王珀的成名作,主教練卡洛斯被強行留在酒店,主教練一欄寫著領隊王振杰的名字,不合作球員的江洪被排除在大名單外,王珀操縱球隊以一比五敗給四川冠城。
當時媒體對比賽細節的記錄有如下幾個:1.下半場一開始,王珀換下了郝偉、朱永勝和趙昌宏。2.五球落後,王珀憤然離席,“沒有辦法看下去了,還不如回賓館換換心情”;3.王珀怒斥卡洛斯,認為責任完全在巴西人,指責老卡插手安排比賽陣容;4.比賽監督給足協的報告是:陝西國力毫無鬥志。
多年以後,當王珀站上審判臺,人們才知道這是一場徹徹底底的假球。有媒體報道稱,王珀因為這場比賽獲利七千萬。
當賽季國力主場戰遼寧隊賽前踩場訓練,陝西球迷怒罵王珀,胡建文從看臺上跳進場地,直接衝向王珀跪在地上,張口大罵:“王珀,求求你滾吧!看你把國力禍害成啥了?”
中超元年,王珀從武漢引進已經處於半退役狀態的門將閻毅,當時教練組意見很大,對引進閻毅感到困惑。“閻毅的到來”確實“學問”很大,掌握了門將無疑就可以控制比賽,操縱勝負。
閻毅轉會前,不少朋友勸他,“一把年紀了,又不愁吃喝,何必去跟年輕人去玩命呢?”但閻毅還是決定搏一把。到國力報到時,他說:“希望這次不要搭錯車”。他只在國力待了一年宣佈正式退役,當時他的理由是“國力欠我十五萬工資沒給”。這是不是唯一的理由,只有閻毅自己知道。
陝西國力最終被“黃金球市”的西安遺棄,一場比賽的門票收入還不夠支付安保費用。國力以兩百萬的超低價被“賤賣”到寧波,從此不再以“陝西”為姓氏。九年前,人們在等待一支屬於黃土地的球隊。九年後,人們才發現自己的等待只是一場夢。
“國力來寧波絕不僅僅為了生存,我還是希望能在寧波圓衝超的夢”。
國力以寧波為主場後,前三場比賽兩勝一平,表現尚可。但隨後國力的表現就越來越讓人看不懂,據說國力的比賽結果太飄忽,國外賭球的莊家都不敢下盤口。
在繼續拖欠賽區經費後,國力又將主場從寧波搬到了哈爾濱,他的離開更像是潛逃。殷傳生說:“我當時以為球隊只是正常出去參加拉練,後來發現王珀也從他租住的小屋消失了之後,才感覺出了問題。”
之後球隊由於欠薪問題被足協登出比賽資格,王珀讓高層買下了當時的甲級隊大連長波的殼,綜合乙級球隊西藏隊,兩支球隊的球員以山西路虎的名義征戰當年的中甲聯賽。
山西路虎轉戰呼和浩特,王珀離開俱樂部,但由於球隊成績不佳,王珀被請回。球員們在客戰延邊時集體罷賽,呼和浩特就此退出中國足壇。
最終,在足壇反賭掃黑風暴中王珀成為俱樂部方面判刑最重的人,刑期八年,服刑期間連獲兩次減刑。
“那會兒相對還是純粹些,06年以後足球就只剩下功利”。
對於陝西足球來說,真正令人興奮的還要數陝西國力存在的那幾年,那還是一個摩的與奧拓在西安街頭瘋狂搶道的時代,一個大多數人還意識不到高房價如何摧毀平民市井生活的時代。但因情懷尚未泯滅,一支個性陝足給許多西安人平淡的生活帶來足夠的滋味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