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衛士,是保衛照顧中國領導人的一群人,別人日思夜想見不上一面的領袖,他們卻可以朝夕相處。
田雲玉,是毛澤東的一名衛士,他在毛澤東身邊待了7年,毛澤東曾經對他說:“小田,你是個好人,直爽,講真話,我跟你也講真話,我們合得來。”
圖丨田雲玉
在毛澤東身邊
田雲玉算是毛澤東一開始就很喜歡的衛士之一,他是那種走到哪裡都吃香的人,不管是毛澤東,還是江青,都對他很好。
1952年2月,田雲玉從黑龍江雙城的老家來到了瀋陽,他聽說這裡在招聘一批人去蘇聯做招待員,那時候才15歲的田雲玉迫不及待的擠進了報名的隊伍中。
招工的人在亂哄哄的人群中看到田雲玉,就跟旁邊的同事說:“這小鬼不錯,就他吧。”眾目睽睽之下,田雲玉得到了這個很多人夢寐以求的機會。
田雲玉家中有7個孩子,父母不可能養得起,所以他們早早就盼著孩子們能早點出去掙錢了,當田雲玉應聘成功的訊息傳回到老家,父親馬上給他收拾好了小包袱:“去吧,玉兒,你娘還等著你早點寄錢回來呢。”
田雲玉機靈、可愛、有眼色,著實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小夥子,沒過多久,中央辦公廳到東北挑選服務員,這個人見人愛的小夥子又被一眼相中。
圖丨毛澤東訪蘇
這次,中央辦公廳其實是按毛澤東的意圖挑選的,1949年,毛澤東訪蘇路過瀋陽的時候,曾經說東北的男孩子聰明機靈,衛士長李銀橋把這話轉告給汪東興和葉子龍,於是,這次挑選衛士,才專門來到東北。
經過一個月的集訓,本以為十拿九穩的田雲玉卻沒被分配給首長,而是分配在中南海當招待員,領導覺得他活潑有餘,踏實不足,這個小毛孩還是需要再鍛鍊鍛鍊才行,田雲玉委屈的掉了淚,只不過沒敢發作。
田雲玉倒也沒有一蹶不振,他擦乾眼淚,開始跟著老同志學習,在人前就模仿著其他人的樣子,裝成一幅老成的模樣,這樣一個年紀很小,卻模仿著大人,還很可愛的同志,很快就被中南海的老首長們給關注到了,最開始關注到他的是彭德懷,後來,江青也注意到了。
圖丨毛澤東和江青
1953年底,招待科科長告訴田雲玉,他被分配到毛澤東身邊工作,田雲玉激動不已,對於一個從事服務行業的同志來說,能為毛澤東服務,是至高無上的。
不過,田雲玉終究還是個小鬼,衛士長李銀橋沒有立馬就給田雲玉安排正班的工作(正班是為毛澤東服務),而是安排了副班(副班為江青工作,協助正班工作)的工作。
第一天早上上班,站在江青面前的田雲玉瑟瑟發抖,不過江青倒是挺喜歡他這個樣子,就跟小白兔見著大灰狼一樣,窘樣實在是可愛。
過了沒多久,田雲玉就被帶到了毛澤東面前,他也開始負責正班的工作,見到毛澤東的時候,田雲玉一點都沒有緊張,更像是見到家裡親切隨和的長輩。
毛澤東一看見這稚氣未消的臉蛋,立刻就把他招呼到身邊:“小鬼,你叫什麼名字啊?”
圖丨毛澤東
“報告主席,我叫田雲玉。”
“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會!”田雲玉伸出一根指頭,在空氣中比比劃劃,寫著自己的名字,“田地的天,雲彩的雲,玉石的玉。”
毛澤東看著田雲玉孩子氣的樣子,笑了:“你不簡單啊,有天有地,還有玉石,你家裡一定人不少吧?”
“您怎麼知道啊?我家上有父母,還有爺爺,下有我們兄弟姐妹七個。”
“被我猜準了吧,家在什麼地方啊?”
“黑龍江雙城縣。”
“雙城縣?是不是還有個單城縣啊?”
田雲玉沒聽說過,“沒有單城縣”。
“不對,會有的,有雙城必有單城,而且不會離得太遠,說不定你爸爸、爺爺他們都知道,你可以問問。”
圖丨毛澤東和毛岸英
後來,田雲玉找到機會向自己的父輩們詢問了單城縣的問題,他們給了田雲玉肯定的回答,過去是有個單城縣,只不過很小,慢慢的就被雙城給吞併了,後來也就沒有了,這是田雲玉第一次領略毛澤東料事如神的能力,很是佩服。
相處時間長了,田雲玉的孩子氣越發暴露無遺,愛說愛笑,愛哭愛鬧,無拘無束,除了比一般孩子要多些責任感之外,他身上確實有很多孩童般天真的色彩。
毛澤東的孩子常年不在身邊,他身邊正缺少這種情趣,田雲玉的存在給了他這樣的機會,讓他得到滿足,每次一看見田雲玉來值班了,毛澤東就樂呵呵的跟他聊上一會兒,就算手頭工作繁忙。
勸田雲玉去上學
來到毛澤東身邊的時候,田雲玉年紀太小,只有17歲,這個年紀,本應該是在學校讀書的年紀,但是田雲玉早早進入社會,還是為毛澤東服務,組織上既然把自己調到毛澤東身邊,說明對自己的文化水平不介意,田雲玉也就沒想過上學。
圖丨田雲玉
不過在一次閒聊中,毛澤東突然問他:“小田,跟你商量一下,你能不能去上學啊?”
“我都這麼大了還上什麼學啊?”
“17歲還是娃娃呢,現在上學正好。”
“可我想跟著主席,跟著主席也能學習。”
“不行,你還是應該去上學,這個年齡需要去上學。”
這次聊天之後,田雲玉以為毛澤東是說著玩,就沒放在心上,沒想到,毛澤東後來又問起了這件事,田雲玉早就已經把這事拋到腦後了,甚至一時沒能想起來。
“小田,你想好了嗎?”
“什麼事啊,主席?”
“去讀書啊,學文化。”
“我不想去,主席,您真的要送我去讀書啊?”
“當然是真的,你去和李銀橋、汪東興他們說,以後就不用在這值班了,上學去,我送你去上學,讓他們給你辦手續。你不能再在我這了,這麼小的年紀,在我這做雜事,會把你毀掉的。”
圖丨毛澤東和田雲玉
田雲玉反駁道:“為主席服務,我覺得很幸福,我不想離開。”
“不行,你要學習文化,以後為人民做更多的事,而不是為我做這麼點事,一會兒我休息,你去找汪東興,跟汪東興說。”
田雲玉察覺到了,毛澤東對這件事情是萬分認真的,自己若是想留下,就必須據理力爭,於是,田雲玉下定決心,說自己無論如何不離開毛澤東,後來報告的時候,繼續堅持自己不想上學。
毛澤東無計可施,嘆口氣:“你這孩子。”
雖然毛澤東沒能勸動田雲玉去上學,但是他還是旁敲側擊,希望田雲玉喜歡上讀書,認識到教育的重要性。
平時,田雲玉會給毛澤東做肢體按摩,毛澤東就趁這個時間,勸他多讀書,多認字,“你要好好學習,我可以當你的老師,也可以給你請老師。”
在毛澤東的軟磨硬泡下,田雲玉翻開了書,不過看的是比較通俗的類似於《民國演義》這類的小說,不過,因為閱讀,他跟毛澤東找到了共同話題,慢慢地,田雲玉開始自覺模仿毛澤東寫字、閱讀毛澤東的詩詞,看見對學習產生興趣的田雲玉,毛澤東還是很欣慰的。
圖丨毛澤東
有時候,田雲玉會把自己和女朋友的書信拿給毛澤東看,毛澤東會幫忙挑一挑裡面的錯別字,有一回,毛澤東主動詢問田雲玉最近有沒有信件,當時信件正揣在兜裡,田雲玉就拿出來,挑了一封女朋友的,又挑了一篇自己的遞給毛澤東。
毛澤東拿起信件看得仔細,看完後評價:“你女朋友寫得比你好”,然後又開始幫忙糾正信件中的錯誤。
田雲玉的女朋友是文工團的一名舞蹈演員,中南海當時常辦舞會,機緣巧合下,兩個人便認識了,經歷過兩年多的熱戀後,他們的關係出現了裂痕。
當時,田雲玉想要把女朋友從文工團調出來,但是需要透過組織,也需要透過女朋友本人意願,兩個人就是在這件事情上產生了矛盾。
女朋友寫信責怪田雲玉:“你憑什麼這麼霸道?”,自這之後,兩個人之間的信件往來就中斷了。
圖丨賀子珍和毛澤東
毛澤東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罕見地提起了賀子珍,“賀子珍當初一定要走,我痛哭流涕地勸她,她不聽,非要走,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我有責任,賀子珍也有責任.......”
“感情方面的事情,有時候是很無奈,很複雜的,有時候莫名其妙就發生了,發生之後要理智一些,忍耐一些........”
後來,田雲玉還是和女朋友吹掉了,他把送給女朋友的一塊手錶、一塊毛料要了回來。田雲玉不想讓毛澤東知道兩個人分手的事情,擔心給毛澤東找麻煩就什麼都沒說。
可女朋友那邊毛澤東說了,說田雲玉把東西要回去了,毛澤東這才找田雲玉談了話,“你幹嘛要東西啊?送給人家了,不要要了嘛,你們好了一場,幹嘛還要回來。”
後來,田雲玉和妻子戀愛了,兩個人同在中南海工作,彼此比較瞭解包容,毛澤東對這段感情也很看好。
給田雲玉漲工資
圖丨1956年國企薪資結算表
建國初期,國家經濟不富裕,作為毛澤東的貼身衛士,田雲玉一個月的工資也才37.5元,如果只是他一個,這些錢還夠,但是黑龍江老家可是有好幾口人等著自己這點工資養家餬口呢,這樣一來,田雲玉的工資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到了1956年,國家工資調整,田雲玉心想,終於能夠漲漲工資,讓日子好過一點了,為了確保自己的工資漲幅,田雲玉還詢問了同事,大家都說田雲玉工作認真負責,可以連升兩級工資。
而且身邊同事大都升了兩級,各個喜笑顏開,田雲玉也就對自己的工資有了期待,“那樣的話,工資大概能到50元,也就夠家裡的基本開銷了”。
可是工資通知一發下來,田雲玉傻眼了,組織上只給他漲了一級,也就是43元,和自己預期的50元差了7元。
現實和理想差距太大,田雲玉一時難以接受,他找到相關部門還去吵了一架,把自己委屈地哭個不停,結果,工資不僅沒漲上去,還被貼大字報:“一登龍門身價十倍,田雲玉哭哭啼啼要兩級。”
圖丨毛澤東
毛澤東也看見了這張大字報,他沒有直接去找田雲玉,只是跟身邊人隨口說了一句:“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評級時”。
過了幾天,輪到田雲玉值班了,毛澤東見到田雲玉便把他叫了過來:“小田,過來一下,我想跟你商量件事,你現在工資是多少?”
田雲玉那天鬧完,也覺得自己丟了人,一聽毛澤東問工資的事情,立馬反應過來,毛澤東可能是看見那張大字報了。
他紅著臉低著頭,羞愧的回答:“43元”。
田雲玉還以為自己逃不了一頓批,結果毛澤東並沒有批他,反而很善解人意的說:“如果是一個人的話,43元還是可以的,要是照顧一大家子,怕是很困難了。”
思考片刻,毛澤東繼續說:“這樣吧,小田,我用我的稿費每月給你補到60元怎麼樣?”
田雲玉怎麼能要啊,趕緊搖頭。
“怎麼了,你覺得少啊?”毛澤東逗他。
圖丨毛澤東
“不不不,主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國家幹部,怎麼能拿你私人的錢呢,那樣我不成了你私人的了嗎?”
聽了田雲玉的回答,毛澤東還真是愣了一下,“你這娃娃說得對啊,不錯,我都沒有想到這一層,你說的很有道理。”
毛澤東站起身踱步,走到田雲玉面前的時候,把他攬進懷裡,“小鬼,我喜歡你,咱們倆合得來!”
田雲玉激動得眼淚嘩嘩地流,雖然工資沒漲,但田雲玉確實很感動。
後來,毛澤東還是以“想調成跟周總理身邊工作人員一樣工資”為藉口,多給了田雲玉17塊錢,為此,田雲玉一直覺得,自己給毛澤東“丟了人”。
撤不掉的廠長
1961年,田雲玉和妻子胡秀雲被毛澤東送進了人民大學,他依依不捨地告別了毛澤東,1962年到了分配工作的時候,田雲玉和胡秀雲被分配到了北京市公安局下屬的化工廠。
圖丨毛澤東
這時正處國家困難時期,一直在毛澤東身邊做衛士的田雲玉,親眼看見中南海的國家領導人殫精竭慮、節衣縮食的樣子,毛澤東甚至幾個月都沒有吃一口肉,腿上出現了浮腫。
他天真的以為,所有領導都是這樣高風亮節的,來到真正的社會,才知道真實情況和紅牆內是天差地別的。
田雲玉看到了大吃大喝、又拿又要,每天一身酒氣,就連自己的髒衣服都要丟給下屬的領導。
多年接受毛澤東思想的田雲玉是無法接受這些的,到了單位不久,就去找人提意見,哪知對方壓根不把他毛澤東衛士的身份放在眼裡,一聲怒吼就把他吼出了辦公室,不久後,把田雲玉的職務從幹事降到了小隊長。
胡秀雲也遇到了相似的情況,夫妻二人都為理想和現實的差距感到震驚,趁著回去看望毛澤東的時候,便當面把這些情況報告給了毛澤東。
毛澤東沒有說太多,只是對他們說:“社會的複雜性你們過去經歷的少,以後見多了,還能不能堅持信仰?堅持革命性?這是考驗。”
圖丨毛澤東
雖然,毛澤東當下沒有表態,不過後來有一支調查組的到來說明了毛澤東的態度,調查組的報告被傳送到毛澤東面前,毛澤東做出了將廠長撤職的指示。
實際上,毛澤東一直都對這種風氣的蔓延而憂心忡忡,但是一個小小的化工廠廠長由國家領導人做出工作調動批示,全國上下,大大小小的領導無數,毛澤東批的過來嗎?
他無奈地跟田雲玉說:“這種風氣不是一處兩處,我沒法一個一個管。”
沒過多久,田雲玉再次找到毛澤東,請求毛澤東給自己調換工作崗位,在他的講述下才知道,廠長的撤職命令,一層層向下傳,傳了不知道多少遭,已經變成了明降暗升,而田雲玉和妻子的日子更不好過了。
最終,田雲玉在毛澤東的幫助下調離了化工廠,但是廠長背後的勢力,已經膽敢向中央示威挑戰了,毛澤東也繼續思考,如何才能在全國範圍內,從根本上根治這種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