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鵬的實在、安聰慧的改變和沈暉的用力過猛

“您認為程式設計師的特點是什麼？”

“老實、實幹，會賺錢、不會花錢，哈哈，開玩笑的……”

這是10月24日小鵬汽車科技日活動結束後，其董事長兼CEO何小鵬在接受媒體採訪時的一個瞬間。

當天被稱為“程式設計師日”，因為1024是2的十次方，是二進位制計數的基本計量單位之一。這一天，也是小鵬汽車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在何小鵬看來，小鵬汽車有眾多的硬體和軟體工程師，所以三年前，小鵬汽車將每年的這一天定為“智慧日”，對外發布小鵬在智慧領域新的思考和成果。

轉眼，今年已經走到了第三個年頭，基於釋出的內容越來越多樣化，小鵬也將“智慧日”改為“科技日”。何小鵬以“智慧為先，探索無界”為題，用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分享了小鵬的發展思路和未來規劃，其中包括超級補能、智慧駕駛、智慧機器人和飛行汽車四個方面的核心資訊。

作為一年一度最重要的日子，很多媒體都喜歡把小鵬汽車“科技日”和蔚來汽車的“NIO Day”相提並論。兩者的差異也顯而易見——“NIO Day”是使用者狂歡日，每年在哪個城市舉辦，都要隆重地經過投票選出，李斌也會在這個活動上，釋出一年一款新車的資訊；而小鵬汽車“智慧日”前兩年分別在清華大學和華南理工大學舉行，哪怕今年升級為“科技日”，也依然選擇在肇慶工廠舉行，無論從活動規模、規格和預算上，與“NIO Day”都不可同日而語。更重要的是，何小鵬也沒有在“科技日”上釋出新車資訊，所有的內容都跟主題——“科技”息息相關。

我們常說：“管中窺豹，可見一斑”。活動的差異，正是兩個企業文化和基因差異的體現。

畢業於華南理工大學的何小鵬，本人就是“程式設計師”出身，大名鼎鼎的UC瀏覽器就是出自他的手。決定再次創業做汽車時，他最大的初心就是以自動駕駛和智慧網聯為核心創新差異點，做不一樣的汽車。

在此次採訪時，他再次重申：“我們如果再去造一個也沒有巨大變化的車子，只追求它的設計、它的定位、它的價格差異，那我創業幹什麼？創業就是做不一樣的事情，就像我們每個人要做不一樣的人。”

無論是何小鵬本人的氣質、言談舉止，還是小鵬汽車的發展路徑和核心競爭力，都有著非常鮮明的“理科生”風格。何小鵬也非常明確地表示，“小鵬從一開始就認為自己是一家科技公司。每家公司都有自己的優缺點和特點，但沒關係，這個世界科技變化真的很快，換個角度，我們在幾年前覺得在社交領域沒有人能突破某些公司，雖然機率很低，但可能性絕對有，這就是科技帶來的魅力。”

而畢業於北京大學社會學專業的李斌，從一開始就把蔚來汽車定義為“使用者型企業”，因此，直到目前，很多人依然認為，使用者關係和服務能力是蔚來的“護城河”。

那麼，在產品和技術越來越同質化的當下，不同企業的“護城河”會逐漸消失嗎？何小鵬明確地表示不會。

在他看來，形可以學，神和髓學不來。每家公司骨子裡的文化、思考和定位，決定了將來其中國戰略和全球戰略的差異，這比“道”還更底層，這是一家公司的DNA。不同的文化和DNA，決定了不同的企業會走不同的道路，不可能向中間地帶靠攏。

這就是何小鵬。無論你問他什麼問題，他都會基於自己的思考，給出非常簡練而且不油膩的回答，沒有官話套話，一如他的演講風格一樣。

我在採訪一開始，就給他丟擲一個難題——

“前幾天威馬釋出了一款新車，沈暉（威馬汽車創始人、董事長兼CEO）說如果自動駕駛出了問題，威馬願意承擔這個責任。您如何看待這個問題？”

何小鵬略做思考後回答：“你給了我一個很大的難題。我覺得這個話只有法律的制定者可以回答，因為這是一個法理的問題，不是一個民事的問題。我覺得最終要主管的領導部門才有能力講這個話，所以交給時間來回答。”

我個人很欣賞這個回答。因為這是非常實在、坦誠的回答，一如何小鵬開篇對於程式設計師特點的描述一樣。當下，無論是技術發展還是法律法規，離實現自動駕駛都還有很遠的距離。這個時候為了眼球效應說一些聳人聽聞的話，不是一個企業負責人應有的態度。

但我也能理解沈暉的用力過猛。作為最早一批進入新造車行列的企業，威馬這兩年的發展遠遠落後於“蔚小理”。在謀求科創板上市未獲透過的情況下，其最大的壓力依然是融資壓力。要想說服投資人，就需要在代表未來趨勢的智慧化方面有可圈可點之處。

這就不難理解，剛剛釋出的、被定義為“首款全場景智慧純電轎車”的威馬M7，搭載三顆鐳射雷達、全車共32枚感測器、搭載4顆Orin-X車規級自動駕駛晶片，算力最高達1016TOPS。在之後接受媒體採訪時，沈暉說：“M7的硬體可以滿足L5級自主駕駛。威馬的理念一直是科技普惠。外界很多出了問題的車輛，其實只是L2輔助駕駛技術沒做好，但髒水潑在自動駕駛上，對威馬這樣認真做技術的企業是不公平的。威馬是這個領域技術最紮實的企業之一。”

沈暉還表示，威馬是第一個承諾自動駕駛出問題一定是車企來承擔的企業。

如此具有爭議的話題，居然不僅沒上熱搜，甚至連在汽車行業的聲響都不大，這不知道是威馬的悲哀，還是傳統汽車人的悲哀。從“蔚小理”的發展來看，都有非常鮮明的創始人特點，企業也因此獲得非常高的關注度和免費的流量。

出身傳統車企的沈暉，在這方面有著天然的劣勢。雖然創業這六年，他的變化肉眼可見。從實名diss特斯拉，到釋出會上戴著鴨舌帽唱rap，再到這次在自動駕駛責任上的“語不驚人死不休”，威馬亟需“破圈”又難以“破圈”的窘迫感躍然紙上。

傳統汽車人轉型到底有沒有機會？

安聰慧是另外一個非常好的案例。這個和李書福一起，把吉利汽車從無到有、從零到一再到如今成長為中國品牌領頭羊的CEO，在五年前高瞻遠矚地成立了領克汽車。今年，安聰慧毅然決然放下吉利和領克品牌的重任，將自己清零，完全投身於今年4月釋出的極氪汽車。

在過去這半年時間裡，安聰慧的改變肉眼可見。原來偏愛休閒西服的他，換上了極氪品牌定製的T恤衫；外界的稱呼，也從“安總”變成了“聰聰”……除了這些外在的改變外，安聰慧開始頻繁地接觸使用者，還經歷了前所未有的使用者風波，幾次出面道歉……

但安聰慧並沒有因為遇到了一些挫折，就放棄了做“使用者型企業”的初心。在23號舉辦的交付大會上，極氪也特地邀請了50位首批交付的車主到工廠來提車，慶祝這一激動人心的時刻。

作為一路見證吉利發展的汽車媒體人，我坦言自己為安聰慧的選擇和改變所打動。有人說，極氪最大的優勢在於產品，做大的劣勢在於使用者運營，而安聰慧卻偏偏要做“使用者型企業”，自己往火坑裡跳。一開始，我是有些認同這一說法的。但隨著過去一週時間裡，極氪下線儀式和交付大會的舉辦，我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短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