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代文人對李煜的評價都很高,哪怕是在古詞巔峰的宋朝,他的影響也是空前絕後。正是因為他把詞寫成白話,才把詞帶到了個前所未有的高度。雖然他是一個亡國之君,但從文學角度來說,他真的算得上宗師大家。
我們還是先來八卦八卦他的傳奇吧,他老爸就是南唐中主李璟,只說這個名字可能大家不太熟悉。不過有一句詞大家一定不陌生:“菡萏香消翠葉殘,西風愁起綠波間。”這個就是李璟寫的。
他這個皇帝當得就有點難以啟齒,成天不體會民生疾苦,就儘想著寫詩賦詞啥的,一會兒一杯酒愁得天昏天暗地,醒來就是為了寫愁而寫愁。好好的一個皇宮,弄得像是賣唱的地方。老闆都這樣子,下屬肯定就是愛屋及烏。一個個的跟風作妖,成天這個填一詞大家拍手叫好,那個寫一詩,舉杯歡慶。一點都不關心民間的艱難困苦。
這個李煜從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小傢伙沒學一點好,他老爸的豔詞俗語倒是學個了遍,小小年齡就遊走在芳從之間,胭脂味濃得都能裝幾盒妝盒了。所以李煜早期的詞就是一個字“豔”。
後來趙匡胤陳橋兵變,就是舉兵造反。幾個帶兵的心想我們成天帶著兵在外面給你賣命,你一天天的在宮裡胭脂淚流不盡似的,你這樣的老闆有前途啊?幾個傢伙一尋思,這個老闆不靠譜,咱們自立門戶吧,然後大家一合計,這個趙匡胤還不錯,就把他拱上去當了皇帝。這一起兵,那就像西風掃落葉一般,稀里嘩啦地就把國家給佔領了。
這李煜成天胭脂俗粉的,那會什麼帶兵打仗啊,人家把都城一圍,他就乖乖地投降了。為了安撫百姓,趙匡胤也不敢殺他,但對這個傢伙心裡又有氣,於是就給他封了個“違命候”。這個傷害和侮辱性都極強的稱號是個啥意思呢,就是給你封了一個不聽話的稱號,要讓你時時刻刻都記得自己曾經不聽話,你頭上懸著一把刀,如果再敢不聽話,它就真的落下來了。
這不就把李煜給押到汴京,就是北宋的國都,軟禁起來。這李煜當了亡國奴之後才感懷自己以前的國家。這以前好好的一皇帝,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一下子就被軟禁起來了,誰受得了?於是一沒事就天天回憶這回憶那的,然後看到月亮想到的是以前的生活,看到春秋想到的也是以前的生活。心痛了怎麼辦?就寫出來唄,寫出來之後心裡就好受多了。於是白話詞就這樣產生了。
今天我們讀的這首《破陣子》也是他這個時期填的。
破陣子
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
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
幾曾識干戈?
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消磨。
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
垂淚對宮娥。
“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南唐國家有三十八年的歷史,最後亡在李煜手上,國家疆土遼闊,這裡三千里地,是虛指,國家很大的意思。
沈腰潘鬢消磨
“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修得富麗堂皇的樓閣直衝雲霄,四處樹木豐茂,這兩句的意思是形容南唐的繁華。對於他這個身在深宮不知民間疾苦的君主來說,成天聽到的都是歌功頌德的奏本,想當然地把自己的國家想象得無比繁華。
“幾曾識干戈?”那裡經歷過戰爭的摧殘。
下半闕轉到現實“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消磨。”一旦做了亡國奴,天天都被人家軟禁,自己日漸消瘦。這裡的“沈腰”和“潘鬢”是引用的兩個典故,“沈腰”暗喻自己像沈約一樣,腰瘦得使皮革腰帶常常移孔,而潘鬢則暗喻詞人自己像潘岳一樣,年紀不到四十就出現了鬢邊的白髮。
“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在自己歸降之後要被押解到汴京,按照習俗,他要去向先祖們燒香告別,這個時候教坊還在演奏離別的音樂。教坊是指宮廷裡演奏練習音樂的地方。
教坊猶奏別離歌
“垂淚對宮娥。”忍不住對宮女們流下眼淚。
趙匡胤曾在讀過他的詞後說過這樣一段話,他說如果李煜用花在詩詞上的精力去治理國家,那會有我趙匡胤的天下。
整首詞極為流暢,把心聲流露得淒涼。讓人讀後心也跟著傷感。一個亡國之君,在軟禁之後,才去反思自己的國家,說真的,哪怕再讓他當一回皇帝,最後離亡國也不會太遠。不珍惜眼前,那會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