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寒假期間,因為老公健康的關係,陪護他在省城的醫院住院13天,遇到了和他同層病房的好幾個病人和病人的故事,這裡雖然是一個封閉的空間,但也是一個小世界,也在演繹有很多的人情冷暖:
搶救室外的父母
一個很年輕的父親被人送到醫院,據稱是酒喝得太多了,睡覺時從床上掉了下來摔傷了,口鼻流血,送到醫院的搶救室裡,昏迷不醒。父母一直守在搶救室的外邊,日夜不離,晚上睡在走廊的簡易床上,白天輪換著休息。幾天之內,蒼老了許多。
十幾天了,沒有甦醒,真讓人揪心啊。有幾天,他的妻子、岳父母,五歲的孩子也來了,一家子集在搶救室的門口……後來又聽說,不是從床上掉下來,而是在群毆時被打傷,然後讓傷人者送到了醫院。家人已經報了警了,已有眉目了,但在我們離開醫院之前,還沒有甦醒。
煩躁的年輕病人
這幾天夜裡,我睡在老公病房外的走廊裡,每天夜裡上都有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在大聲的呻吟,有時還聽見他大聲的在喊:“醫生,快來看看我!”
照顧他的是兩個六十多歲的男性老人,聽著他的叫喊,相視苦笑而已。倒是醫護人員常來安慰他:“不要急躁,問題不大,很快就會好的。”
聽說這個病人是因為打架而入院的,那兩位年齡相似老人的身份我始終都沒有弄清楚,有時我也會猜想:難道一位是他的家人,另一位是傷人者的家人嗎?
病重的老人
醫院的病床總是很緊張,剛搬走一家,又從急救室裡轉來一位年老的女患者。聽她的保姆說,她身患多種疾病:高血壓,心臟病,糖尿病,癲癇……。
光是聽聽病的名字,就讓我感到窒息。她每天都是毫無生氣的躺在病床上身上連著許多的儀器,幾乎是全光著身子躺在病床上,任憑醫生,護士,保姆折騰著,也看不出有什麼痛苦的反映。她平時不聲不響,不理人,連保姆想把她叫醒吃東西,她都不理,拉著響亮的呼嚕沉睡著。
小兒子來了,隨便說幾句也就走了,只有大兒子來了,她就會很清醒的和大兒子說話,像許多人家的母子倆一樣。我猜想,她和大兒子的感情一定比跟其他人要好。夜裡也是大兒子來護,讓保姆到家政公司休息。等保姆走了,給母親擦洗身子,餵食流質食品,甚至還和母親開上幾句玩笑。因為母親的狀況只能是臥床,他還貼心的給買了一個空氣床墊鋪在了病床上。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久病床前無孝子的無奈,這是真的孝順。
精明的保姆
第一天:新轉來的老奶奶病情嚴重,一直躺在床上,吃飯喝水都由一個50歲的保姆照料。在病人都還沒有來時,保姆就先來了,在病房裡轉來轉去,眼睛滴溜溜的到處看。一臉的欣喜,說這個病房的條件比原的好。我就奇怪,病人家屬還能有這樣的心態,好像不是親人,後來知道,真的不是親人,只是保姆。
病人睡下後,她一直和我們夫婦套近乎,一會兒拿出截蘿蔔,一會兒要給個棗子。
她告訴我們,在醫院裡的護工,每天的工資是200元,外加20元生活費。她是做保姆的,每天只有80元,語氣裡頗多不滿。
第二天:接著和我們套近乎,告訴我們一些其它病房裡她聽說的事情,還猜測我們夫婦二人的職業與姻緣,不得不說,她還是有些見識的。
晚上離開病房之前,悄悄的求我們幫她探主人的口氣,會不會給她加工資,被我們拒絕了。她的行為讓我們感到不安,貌似憨厚老實的婦人,深藏著一顆精明無比的心。
第三天:我們有意的疏遠了她,她讓我教她放電視,學會後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電視上,對病人的關注度降低,出現了幾次針水快滴完了才突然意識到找醫生的情況。醫生來詢問情況的時候總說不清楚。
第四天:醫生來給老公做穿刺治療,我們拉上了隔床的布簾,她還是走過來好奇的看著,老公很不自在,出聲請她離開,不要在旁干擾醫生的操作。晚上忙著看電視,沒給老人擦洗身子,主人來了,撒謊告訴主人熱水沒來。後來老人的兒子嘟囔著,從飲水機裡放了些熱水給老人擦洗了。晚上要求回主人家睡,方便第二天帶走回家的東西,主人同意了。
第五天:晚上的時候,要離開回家過春節了,和主人談工資的時候,我們自覺離開病房迴避。走的時候,還和我們打了招呼。她離開後,我和老公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覺得心情放鬆了許多。在記錄這件事的時候,我居然想起了魯迅先生筆下的《故鄉》裡的人物:豆腐西施,那個刻薄愛佔便宜的女人。
夫妻之情
病房裡的另一位患者搬走了,要搬到康復科去。患者45歲,在打工時從6米高的地方摔下來。具體的情況我不敢問,總之,是住了很久了,人也好像是摔得腦子出來問題,他喪失了說話能力,四肢也變得瘦弱,大概是傷了神經吧。
我來時,給我最深刻的印象是那瘮人的叫聲,特別是夜晚,還聽得到他那嬌小的妻子,像哄孩子一樣柔聲的哄著他:“趕快睡了,別吵了別人,再叫就沒有人喜歡你了。”
住了兩天,熟悉了些也對這家人產生了好感,因為他們一家人表現出的堅強和樂觀。如果是我,遇到了這樣的事,我早就支援不住了。可這一家人,特別是女主人,還是很平靜的面對這一切。每天堅持陪著丈夫運動,時不時的和他開玩笑,為丈夫洗腳,擦洗身體,照顧他大小便,不急不躁。悄悄的在病房裡裡用一個電子鍋煮簡單的飯菜,一家子在一起熱鬧的吃飯。晚上靜靜的躺在簡單的行軍床上,一旦丈夫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馬上動作輕快的就爬起來,要麼像哄孩子一樣的哄著老公入睡,要麼服侍著大小便……。
從這個女人的身上,很好的詮釋了患難見真情的含義,願上天眷顧,讓病人迅速康復,讓家庭恢復原來的平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