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彤
我相信許多人都是稀裡糊塗地過一輩子,人生如夢,醒來時已經年老了,以前的初心和夢想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悄然從頭腦裡消失的。或許還記得住夢碎的年齡,或許就是當做自己做一場夢,將過去的一切都忘懷了,之後便是過一天算一天,被時代的車輪推著走,默默無聞地了卻一生,隨風而去了。儘管大部分人都是殊途同歸,但必竟有的人走的是不同的路。
小彤就是與眾不同的,剛上初中,十三四歲的樣子,學習有些吃力,自己一合計,不上了,就到生產隊幹活了,小彤個子太小,就應該再上兩三年學的,但感覺自己不是上學的料,早晚是幹農活,不如及早。剛開始沒覺得什麼,還有說有笑,慢慢地就感覺到幹農活比上學還苦 ,加上身材瘦小,又沒有力氣,幹農活很吃力,常常落在後邊,自己忍著,在別人歇息的時候也不敢歇息,在生產隊幹了幾個月的活,小彤如同墜入地獄之中,本來就瘦,飯量又小,最後只剩下兩隻大眼了,別人是經過鍛鍊,吃的也多了,個也長高了,人也胖了,小彤卻恰恰相反,越來越瘦,雖生性要強,再幹下去幾乎也要絕望了,這時就是人們常說的,上帝關上了門,就一定給你打開了窗戶。公社辦了個服裝廠招人,小彤在地裡正幹著活,一聽說當時就扔掉了鋤頭,去服裝廠報名上班了。這一去,小彤才真正有了用武之地。小彤雖沒力氣,卻心靈手巧,做服裝的機器,一學就會,所以一去就是車工,同去的幾個同伴有的一年多還在後面幫忙,服裝廠掙錢,比當農民要多掙出好多錢,後來同村裡年齡小的人連小學都沒有上完,都到服裝廠上班學徒去了。有一天某一個人的母親開始報怨,說自己的女兒太有心眼了,上幾年班了,吃家裡喝家裡的,一瓶醋都沒給家裡買過,話頭一開,幾乎家長都有怨言,有的報怨交給家裡錢太少的,有的報怨女兒花錢大手大腳的,一個月的工資剩不下幾個錢的,有的報怨女兒吝嗇好吃的。小彤的母親聽到後高興了,女兒掙的不但最多,而且是一分不動地交給她,父母對小彤這個女兒很滿意。小彤做了幾年的縫紉工,收集了許多布頭線腦,如紅線綠線,粗線細線,紅布藍布白布,大大小小的剪刀,一個包袱又一個包袱的,在家裡也不亂放,並不象有的人往家裡一放就不管了,所以用什麼東西,還得找小彤要,終於有一天惹得最小的弟弟不滿了,陰陽怪氣地說:“她都攢著呢,將來好帶回自己家裡去”。
十八九歲的時候,父母給她找好了親事,小夥子人也好,家庭也好,小彤卻死活不同意,原來是自己搞著呢,當把物件領回家時,小彤的母親差點背過氣去,看著顯老不說,還有點駝背,滿臉長滿麻子,只是人謙虛和氣,對誰都含著笑意。小彤的母親說什麼也不同意,娘倆就這麼耗著有一兩年,再看小彤的倔強勁,小彤的母親無奈讓步了。等父母到男方家裡一看,哥六個,他行五,家真是窮啊,為了結婚蓋了三間房子,卻只有空殼,裡面空空如也,窮的當當響,小彤母親看後那個貶低啊,貶得一分不值,同著多少人奚落,小彤也不惱,就是一個恆心。直到父母沒辦法了,同意了結婚。這時小彤拿出自己的帳本,工資條都還保留著呢,一月月,一年年,自己在服裝廠上班了十幾年,一共掙了多少錢,讓父母看著辦吧……。無可奈何的小彤父母拿出錢來,給小彤裝修屋子,買使用的東西,蓋前後的門樓,院牆……直到那裡真真正正象個家樣,小彤才風風光光地嫁了過去……。
小彤看上的物件,天生幹服裝的料,比小彤還心靈手巧,做的衣服那個好,也比小彤還強,從裁剪到做成成衣,樣樣精通,正是因為這樣,小彤才看上了他,而且一心想將來開個自己的服裝店。兩個都有此心,又齊心同力,幾年後又掏空家底買第一臺機器開始,兩個人就一起拼上了。自然也經歷了挫折,人們也見證了她們的工廠從小到大的過程,在歲月流逝的過程中,孩子出生,兩個人漸漸變老,日子卻越過越紅火。特別是她的母親由責備報怨,到逐漸認可,再到打心裡讚歎小彤的過程,最後她母親向小彤認錯,承認小彤找對了物件。老兩口也因為小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在城裡買了樓房,對往來的親戚述說小彤的故事。平平淡淡的人生中,是很難看出一個人是庸庸碌碌還是有所做為的,不被他人驅使,不依附別人,不被繁重的生活所麻目,不被生活的亂象迷失,自己認識自己,找準了目標,努力地幹下去,付出比別人多出幾倍的努力,一定會活出自己的人生。
小彤是我所認識的人中第一個有主見,按自己認知走自己人生之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