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全的結婚日子定在臘月二十六,這是專門找“先生”根據男女的生辰八字,選擇的良辰吉日。
小全今年剛好27歲,任家爸媽這幾年也是一直唸叨著小全的說媳婦兒的事,總是沒見動靜。可就在年初小全經人介紹認識了前河的女娃張潔,兩人一見如故,很快就到了談婚論嫁定終身的階段了,可把老倆口給高興的,從冬月就開始張羅準備,到了臘月二十三大娃回來時,基本上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就差這幾天準備過喜事的事兒了。
臘月二十五早上,天還沒亮,本次婚事”理事會“的負責人老張,拉了一貨車的桌椅板凳、鍋碗瓢盆等工具,就在任家門前的大場上”叮叮咣咣“的擺置起來了。老張要儘快把這些家當佈置停當,以保證來幫忙的鄰居們按時吃上早飯。(理事會是當地農村,對於專門給誰家過事,辦流水席、做飯菜的人員,這些人都是村裡廚藝好的婦女組建起來的)。
陰天的早上天亮的有點遲,還有些嗖嗖的冷,任家周圍的鄰居們,還有一些親戚們就陸續來了,任有才也早早的來了,他是任家凹隊的隊長,在任爸爸那一輩裡面最有文化、最知禮節,這任家凹上下過事的管事,都是他。
幾個年輕的小夥子們,相互搭手把老張帶來的大紅帳篷搭建起來;任爸爸在房前的空地上已經把柴火架好了,一堆熱烈的篝火即將燃起;八張圓桌分兩排在帳篷裡面一次排開... ...
廚房裡、堂屋、大紅帳篷地下,空地上的篝火旁,聚集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這些都是附近的親戚鄰居,來給任家喜事幫忙來的。
”吃飯了,吃飯了“一個繫著圍裙的中年婦女,側身雙手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不鏽鋼大盆,從任家廚房出來放到了大紅帳篷中間的那個桌上”早上酸菜面,大家夥兒先打個尖“。
任爸爸聽到喊叫吃飯的聲音,就趕緊招呼圍在篝火旁邊站著烤火取暖的一群男人們“早上先打個尖,吃點稀飯,走、走,都趕緊到屋舀飯...”。
原本四零八散在忙活著的男男女女們,都朝放飯盆的桌子上圍了過來,自己取個碗自己在盆裡盛一碗,然後又散開,吸溜呼嚕的吃起來了。酸菜面在這裡是很受歡迎的,每個人都吃的很香,不一會兒一盆面就分完了,系圍裙的中年婦女又搬來一盆,過一會兒又吃完了。
早上的打尖就這樣熱火朝天的結束了,幫忙的鄰居們以及理事會的婦女們,洗碗的洗碗、擦桌子擦桌子、掃地的掃地、提開水、給各個火盆加火炭、叮叮哐哐的又忙開了,當然這時候還是廚房最忙,因為要趕在12點前要開席。
按照山裡當地過事的習慣:一般要過三天,這第一天稱為“上馬席”,主要是提前的開席準備工作,還有招待來幫忙的親戚鄰居們;第二天是正事兒,主要是招待前來祝賀的客人們;第三天為“下馬席”,招待女方送親的人、幫忙的親戚鄰居們,席後就把那些臨時搭建起來的行頭、家當又收拾起來!
這個時候的男人們,三五個人圍一桌,玩起了長牌。這個專案是不管那家過事,男人們最喜歡的一項活動,這種牌是三個人玩的,一般會帶點“水”(就是打牌時會帶著耍點錢,一般是一塊錢,但算不上賭博那種),玩兒到關鍵點時,擺牌的人都會激動的叫出來:“獨頭兒五個,你吃不起!還有兩頭兒七個,你也幹看!兩個虎頭、三個四路... ... 擺個二十三” ,看著出牌、擺牌的動作特別得意,往往會把桌子敲得”咚咚“響...然後就是“哈哈...的笑”。(當地的方言)
這時其它一人眼巴巴的看著別人擺完牌,更加激動的說:“哎呀!我曉得九點兒分了噻,我這都是大的,也能擺十八個,把你得胡給撬了去...”。(當地的方言)
周圍還會有四五個觀戰的,一個瘦高的男人心癢癢的點評:“這個牌打的歪火!擺了一個大傢伙”,對面抱著手臂的男人說“差一點兒哦,要是給他敲一對子噻,他就擺不成了”...(當地的方言)
管事的任有才耳朵上彆著一支香菸,手上點了一支香菸,從堂屋邁著八字步往出走,理事會的女幫廚碰端著冒著蒸汽的蒸籠到往屋裡走,嘴裡喊著“闖著”(方言);任有才趕緊往邊上趔一下身子,回到:“大廚、幾點開席?”。”幾個小菜碗一裝,就可以了“幫廚回道。
任有才走到大場時,調席的任有發正提著裝有酒盅、筷子的竹籃子,開始鋪桌布,鋪筷子、擺酒盅,上馬席馬上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