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安之
引子———
智者樂水,仁者樂山;智者動,仁者靜。人一生中會邁進各種苦旅,具有樂觀豁達的心態才能面對。有智慧講仁義的人,才能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得更穩更遠。
〈七十一〉
無巧不成書,徵遠出差的那個濱江城市,正好自己同村的發小———萬神廟自然村的地雷,也在那裡經營著一家物流運輸公司。
徵遠怎麼也沒想到地雷現在成了遠近聞名的“運輸隊長”,旗下擁有輕型貨車三輛,中型貨車三輛,承載力高達60噸的重型貨車兩輛,十來號人員的團隊。地雷帶領該團隊專門運送故鄉大山深處各鄉鎮的土特產,如鐵觀音茶葉、鐵路釀製的竹筒酒、筍乾。以及每個季節家鄉採摘下來的水果,如柚子、柑桔、芒果、龍眼、荔枝等等。地雷將南方故鄉的商品送到濱江城市一農副產品批發市場。再從濱江城市裝上北方的特色產品,如蘋果、雪梨、信陽毛尖、碧螺春茶、麵粉、菜仔油等,運送到故鄉批發市場給商戶們銷售。
地雷的車隊就是這麼來回倒騰,他告訴徵遠,自己的確掙了一些錢,但賺的都是辛苦錢。儘管小時候他一隻耳朵在朝陽小學井裡炸藥的那一聲巨響,被震聾了,這並不影響地雷對美好生活的嚮往與追求,更不會阻礙他生兒育女傳宗接代。地雷在故鄉和濱江城市兩地間如魚得水,物流事業發展得有聲有色,在業界有了一定的影響力和號召力。
為徵遠接風洗塵的晚宴,地雷安排在濱江一家叫“碧空雲閣”的大酒店。酒店在那幢號稱當地第一高樓———76層摩天大廈的頂樓。站在大包間的落地玻璃窗戶下,半個城市風光盡收眼底,長江在皎潔月光的映照煦拂下,像一條銀白色的長紗巾,隨意扔在城市之中。
第一次親近長江,徵遠心情無比暢快,加上他鄉遇故知,更是讓這個醫學與文學雙料才子文思泉湧。在觥籌交錯之間,徵遠向在座諸位陪同的地雷及其合作伙伴們,講述起他所認知的腳下這條長江。
徵遠對著窗外不遠處流淌而過的滾滾長江感嘆道,古往今來有多少膾灸人口的詩篇,多少優美絕倫的畫卷,多少餘音繞樑的歌曲,都是在長江無私的哺育下,長大成名。詩詞大家們既抒發“大江東去”的豪邁,又低吟“春江花月夜”的柔情;既有感時懷古的深沉,又有凌波御風、羽化登佩的飄逸。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張若虛描繪的長江是何等雄渾壯麗,得以孤篇壓全唐。那滔滔的長江水,那奔騰的氣勢,深深的印刻在了我幼小的心裡,升騰起許多神秘的嚮往。讀小學四年級時,何正新校長就教我們背這首詩,那時地雷念三年級。”徵遠思緒萬千。
聽到這兒,地雷直點頭並笑道:“徵遠哥,我只記得那座陰森森的萬神廟教室,以及井裡那一聲巨響。當時您對知識如飢似渴,才有今天的成就。我只顧搗蛋,現在理所當然是扶方向盤的料。”眾人歡笑,酒香人醺。
一桌人多數來自南方,逢酒席必喊拳(猜拳),兩兩一組開始熱火朝天地“幹仗”起來了:“七巧、九怪、兩好、十足……”徵遠暫時離席,來到大落地窗前,唯見一輪明月掛在空中,與蜿蜒曲折的長江構成一個寫在天地間巨大無比的“之”字,明月就是“之”字頭上那一點。長江兩岸的青山像一隻只倒扣的碗碟,在月夜裡黛色連綿起伏,一直通向無邊無際遙遠的夜幕中。長江兩岸有多少先輩沿江而居,甘甜的江水從遠古走向今晚,從唐古拉山脈奔向大海,一路奔騰不息。有人覺得她多情,也有人覺得她太古老,但徵遠覺得她肩負了太多的滄桑歲月。
徵遠搜尋腦海中關於長江的詩篇,李白吟誦“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氣勢磅礴;楊慎唱著“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壯懷激越;杜甫低沉地呼嘯“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淒涼感傷。
鄉音鄉情就在身邊,卻又是那麼遙不可及,而何芳燕遠在北國,卻裝在小夥子的心中。“她此時此刻在幹什麼呀?多想寫封書信訴衷腸。”徵遠順著落地窗踱到大包間的另一頭,宋朝李之儀的詞一下子從自己記憶深處閃現出來:“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從心上人又想到心頭事,對於今後的事業規劃,杜教授已經跟他溝透過,可以留在附屬醫院呼吸科工作。但徵遠認為自己還有許多知識沒有學深學透,對接下來的人生走向還是比較迷茫。此時借景抒情,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 正符合自己此刻的心聲: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來吧?鄉親們!飲盡這盅長江之水釀造的美酒,明天將各奔前程,揚帆起航。
(未完待續)
圖片源自網路,版權屬於圖片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