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正陽門下》裡,有許多的老戲骨,比如李光復,倪大紅,哈斯高娃,李野萍等等。
說起李野萍,很多人可能不認識,但李野萍卻是國家一級演員,曾獲得首屆話劇金獅獎最佳表演獎,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實力派演員。
《正陽門下》中,李野萍飾演韓春明的母親,一個失去丈夫,含辛茹苦將5個孩子拉扯大的母親。她沒有多少大道理,卻明白家和萬事興這個道理,她像極了中國千千萬萬個母親。
這部劇,帶火了朱亞文,朱鐵等人,但李野萍真正被大家熟知,卻是在三年後的電視劇《中國式關係》裡,這一年,李野萍已經62歲了。
大家不知道,這個在演藝圈存在感似乎不高的演員,卻有一個出了名的弟弟,李幼斌。
一
1954年,李野萍出生在吉林長春一個知識分子家庭,父親是當地鐘錶廠的高階技工。李野萍在家裡是老大,下面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李幼斌在家裡排行老二。
在那個年代,家裡的小孩都是大的帶小的這樣長大的。
爸爸媽媽去上班,李野萍就成了弟弟妹妹們的主心骨,帶他們玩,給全家煮飯,幫他們洗澡,懂事的李野萍,為爸爸媽媽分擔了不少家務,小小年紀就成了爸爸媽媽的得力小助手。
這種日子雖然辛苦,但一家人在一起開心幸福,李野萍並不覺得苦。
但這種日子,卻在李野萍10歲那年戛然而止,爸爸媽媽離婚了。
四個相親相愛的兄弟姐妹也被分開了,李野萍和弟弟李幼斌跟了爸爸,另外兩個弟弟妹妹跟了媽媽。
父母離婚了,孩子免不了被人指指點點,一些不懂事的孩子,甚至還會明裡暗裡欺負姐弟倆。
李野萍從不甘示弱,該打打,該罵罵,反正她不會讓自己和弟弟吃虧。
15歲時,正趕上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李野萍本來可以不用下鄉的,但當時她的朋友們都下農村了,而且下鄉不用為吃發愁,為了給家裡省下一個人的口糧,李野萍也跑到了鄉下。
李野萍幹家務是一把好手,可幹起農活來,卻怎麼都不上道。
大隊裡幹活都是講究工分的,按李野萍幹活的速度,填飽肚子都難。
來了半個月後,正趕上縣文工團招演員,大隊書記看李野萍年紀小,處事也算大方,就叫她去縣裡報名。
李野萍想都沒想過做演員,更多的是擔心自己考不上。
公社大隊隊長是個好心人,他說,你先去報名,就算考不上,你就當休息幾天。
就這樣,李野萍懵懵懂懂去了縣裡,沒想到當場就留下來了。
在以後的近10年時間裡,李野萍隨團跑遍了周邊縣市的每個角落,演出時就睡在老鄉家裡,沒事還幫忙乾點農活,沒有演出就回團裡排練。
團裡的師傅們看她乖巧懂事,總是不遺餘力地輔導李野萍,李野萍的表演功底,因此提升很快。
那段日子雖然又苦又累,卻讓磨鍊了李野萍的意志,豐富了她的人生。在以後的日子裡,這段經歷成了她人生中的寶貴財富。
二
隨著越來越多的知青回城,李野萍心裡很著急。
按她的情況,她只能又回到老家,可回老家沒有單位接收,就算回去了也是待業在家。如果不回老家,她又沒地兒可去。
就在李野萍一籌莫展時,男朋友(後來的老公)給李野萍帶來了一個好訊息,他看到國家話劇院在招生,就自作主張給李野萍報名了。
男朋友是北京人,眼看自己就可以回京了,李野萍還沒有著落,他也急,得知國家話劇院在省城招生時,他連李野萍都沒來得及通知,就找別人借了5毛錢,匆匆給她報名了。
只要李野萍能考上,兩人就能在一起了。
李野萍一開始不想去考試,國家話劇院,是她這種農村演員能攀得上的嗎?
在男朋友的鼓動下,李野萍還是乖乖地參加了考試,不過考完後根本也沒當回事。
一個星期後,李野萍收到了複試的通知。
面試的初試主考官是雷恪生,不過李野萍當時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李野萍的面試表現在其他考生中並算不出色,不過雷恪生老先生慧眼識珠,他對其他考官說:
這孩子肯定會演戲,不招她是話劇院的損失。
就這樣,李野萍破格被錄取了。
雷恪生的這份大恩,李野萍甚至都沒有機會說一聲謝謝。那時的師生關係單純得讓人羨慕。
好不容易在宿舍裡安頓下來,李野萍發現舍友們都繞著她的行李走。
心細的她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東北的冬天冷,屋裡都燒炭,時間久了,衣服上都是煤炭味兒。
李野萍已經習慣了這個味兒,所以即便換了一個地兒,也沒有聞出來。
不過舍友的表現,令李野萍暗下決心,要好好學習,成為一名出色的話劇演員。
可好好學習這四個字,又哪有那麼容易做到。
李野萍已經有了近10年的表演經歷,但那種表演,完全就是吃天賦的老本,沒有什麼章法可言。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李野萍對這種野路子的表演,已經形成了習慣。
要想學習專業的表演,必須先改變之前形成的表演習慣。
那段時間,李野萍累得夠愴。
因為沒有接受過系統的訓練,李野萍入戲特別慢,必須要衣服妝容都就位後,才能入戲。
但話劇排演顯然不可能實現這些要求,它要求表演者能快速進入戲裡,戲裡戲外切換自如。
為了儘快跟上老師的進度,同學們都回宿舍休息了,李野萍一個人還站在臺上練習,想象著下面坐滿了觀眾。
話劇院裡的資深演員排練時,李野萍也經常近距離地觀摩,學習他們對人物情緒的處理。
連和男朋友約會時,都不忘練習身著素服,怎樣快速進入表演狀態。
一個學期下來,李野萍發現自己已經趕上了同學們的進度,她的身上,已經看不到幾年前的表演風格了。
三
在演藝圈有一條不成文的鄙視鏈:
演話劇的鄙視演電影的,演電影的鄙視演電視劇的。
之所以話劇站在制高點,是因為話劇對演員的要求更高,在話劇舞臺上,沒有NG,沒有重頭再來,所有都是一遍過。
因此,在上世紀80、90年代,很多話劇演員並不願意去做影視演員,哪怕影視演員的待遇更好,更容易成名。
和李野萍一起畢業的,有很多也去做了影視演員,因為形象好,還沒畢業就被電影導演挑走了。
李野萍形象一般,就這樣被“剩”了下來。
當然,李野萍對話劇的熱愛,也是發自內心的,她說:
演話劇多有意思、多過癮啊。如果一個演員能在舞臺上獲得認可,那麼她會收穫很多演影視劇時無法體會到的樂趣。
在話劇舞臺上,李野萍的天賦和興趣得到了最大的發揮。
從畢業後的第一部話劇《哥們折騰記》開始,李野萍在又一個10年裡,塑造了很多話劇經典人物。
她是《和氏壁》裡的產婆,《老頑固》裡的瑪麗亞,《惑》裡的愛麗麗.......
當李野萍演完《惑》剛從臺下時,雷恪生老師說了一句,野萍演得不錯,沒有給我丟臉。
那一刻,李野萍覺得這些年排練的苦和累,在這一刻得到了最大的回報。
進入90年代,影視業逐漸繁榮,李野萍雖然主業在話劇,但也經常被邀請在影視劇中客串一把。
在此期間,李野萍出演了《最後一個皇妃》《就要嫁給你》《被叛賣的情人》《我愛我家》等影視劇,在劇中,李野萍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
直到1999年,張元導演找到了她,邀請她出演《過年回家》中一個重要角色,陶愛榮。
此時,李野萍已經45歲了,雖然正值壯年,她也依然熱愛話劇,但話劇中的一些角色,她已經演不動了。
她接受了張元導演的邀請。
《過年回家》是由李冰冰,劉琳,李野萍等主演的一部劇情電影。
講述的是一個重組家庭,因為5元錢,毀了兩個青春期女孩的故事。
片中,李野萍和劉琳飾演一對母女,劉琳飾演的陶蘭,因為一時衝動,用扁擔失手打死了於小琴。
這是李野萍第一次出演的一個比較重要的角色,也是第一次演母親,誰能想到,接下來的20年裡,她會出演無數個母親。
這部電影,是李野萍正式踏入演藝圈的開始。
四
將重心放到影視圈後,李野萍開始主動接觸導演製作人,她參演的影視劇也越來越多。
《閒人馬大姐》《四合院》《中國式結婚》《別問我是誰》等電視劇中,都有李野萍的身影。
只不過戲份都不多,她自然也沒有引起觀眾的關注。
2006年,《亮劍》火遍大江南北,其現象級的收視一直到今天,都難有超越物件。
亮劍,亮出的是氣勢,是膽略,是男子漢的精神。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亮劍,亮出的是氣勢,是膽略,是男子漢的精神
明知不敵,也要亮劍,即使倒下,也要成為一座山,一道嶺……
這些經典臺詞,即使在《亮劍》播出15年後,依然為網友津津樂道。
劇中李雲龍的扮演者李幼斌,也是紅得發紫,他的演技,被網友封神了。
就在網友扒李幼斌時,大家發現李幼斌居然有一個姐姐也在演藝圈,她叫李野萍。
在演藝圈,不乏兄弟姐妹,父子母女的,比如齊秦齊豫姐弟,比如王麗雲和車曉母女,比如杜志國杜淳父子等等。
在同一個圈子,有血緣關係自然更親一層,有資源肯定是大家共享的。
但大家很快就發現,李幼斌的資源那麼好,李野萍卻一直默默無聞,姐弟倆甚至都沒有同框過。
一度有人懷疑,是不是姐弟倆有什麼過節?
其實不是沒有人邀請姐弟倆一起演戲,讓李幼斌帶姐姐一把,肯定能火起來。
但這個建議,卻被李野萍姐弟倆拒絕了。
李野萍說,一個好演員演戲不用走這個路子,我對自己有信心,沒必要把倆人拴在一起。
李幼斌資源那麼好,他也從來沒有要求劇組帶一下姐姐什麼的。
2013年,電視劇《正陽門下》播出,李野萍在劇中飾演韓春明的母親,一個拖著五個孩子的寡婦。
孩子們有矛盾,她是裁判,除了要一碗水端平,還要照顧弱小的,這個母親,好難。
即便生活艱難,韓母還是將五個孩子都培養成了有出息的人,李野萍為孩子排憂解難的慈母形象開始深入人心。
誰知到了2016年,李野萍在《中國式關係》中,顛覆了慈母形象,飾演了一個刁鑽蠻不講理的丈母孃,有網友稱她是“史上最毒丈母孃”代言人。
同一個人,相同的角色,卻演繹出兩種完全不同的形象,在慈母嚴母間切換自如,李野萍的演技,頭一次被網友發現不簡單。
和陳建斌的對手戲,懟得前女婿沒有一句話說。
特別是她挑動的眉頭,令人物形象格外生動。
李野萍出名了,這年她已經62歲了。
五
“成名”後的李野萍,照樣每天去菜市場買菜,她不覺得自己是明星,角色賦予她的榮譽,她看得並不重。
李野萍與丈夫是“插隊”時認識的,40多年來,兩人的感情,已經從當年的愛情,變成了親情。
李野萍工資比丈夫高,但家裡的財政大權,卻一直掌握在丈夫手中,李野萍賺的錢,都交給丈夫知理。
但同時,丈夫又是李野萍的出氣筒,在工作中遇到煩心事,李野萍都會找丈夫傾訴。在外面大大咧咧,一回到家,李野萍就成了一個小女人。
生活中的李野萍還是一個慈母。
由於小時候的經歷,有女兒後,李野萍盡一切條件寵溺女兒,滿足她的一切有理無理的要求。
不過這樣寵溺,並沒有慣壞女兒,女兒高中畢業後就出國了,之後在國外定居,結婚生子。李野萍每年都會去女兒家住上一段時間。
女兒女婿間有矛盾,她也從來不插手,讓小輩們自己去解決。
女兒十分相信母親李野萍,她們是是母子更是好姐妹。即便是洋女婿,也覺得這個丈母孃十分通達理。
而說起自己的父親,李野萍總有說不完的話。
當年父母離婚後,為了照顧姐弟倆,父親一直沒有再婚。
直到父親退休後,李野萍將他接到北京,親自張羅,為自己找了一個繼母。
李野萍說,父親犧牲自己的幸福,來成全兒女們的成長,這種恩情,是一輩子都還不清的。
正是心中對父親充滿愛,李野萍這些年一直親自照顧父親。
前些年只要有空,李野萍就和丈夫帶著父親,走遍國內的山山水水。
八十多歲的父親,和繼母感情很好,時不時還會找女兒撒嬌。
1954年出生的李野萍,今年已經67歲了,雖然不如有些演員那樣大紅大紫,但在自己喜愛的話劇舞臺活躍了半輩子,也十分值得。
而與丈夫相知相守一輩子,令圈內圈外人都羨慕,穩定的婚姻,對女演員來說,是何其的重要。
李野萍是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