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西藏之行十九(林蔭路、狩獵場)
在美景中走著,唱著,感覺路也順了樹也綠了天氣也好了(看來環境好不好還是人的心理作用在起決定因素)。但這裡的景色確實讓人不由地興奮。四周的群山在藍天下巍然聳立,山頂白雪皚皚,雲霧繚繞,山腰的野花盛開,說句俗語:美得一塌糊塗!
忽然,沒有一點跡象提示,都蘭縣城就出現在路的盡頭了!
都蘭是青海腹地比較大的縣,因為有都蘭國際狩獵場而聞名。狩獵場建在都蘭郊外的山中,備有各種獵槍,放養著雪豹等珍稀野生動物。經常有國內外的愛好者來這裡狩獵取樂。聽當地人說剛走了一位阿拉伯王子,他打中一隻雪豹,扔下80萬(人民幣?美元?)就帶走了。真覺得王子的生活不可思議!同樣的世界,有人為了區區一口糧食奔波著,有人卻一擲千金揮霍著。甚至有阿拉伯王子把一架波音747忘在了別國機場,而我們即便是腳踏車也要鎖好,存在車棚怕偷。可見世界之大,人的命運千差萬別。
住進了都蘭政府招待所。給老媽打電話,說我在九江呢,晚飯吃的當地特產小吃(其實打死我也不知道九江特產什麼),老媽很高興,她最大的快樂就是看到我吃好。以前她什麼都不做,就研究菜譜,我不吃她就生氣。現在她要是知道兒子在青海山區的小縣城裡還沒吃飯,肯定得急眼。
出去吃飯,又遇到了老鄉,拉著我非要一起喝青海的特產青稞酒。看著那清醇的酒液,聞到撲鼻的香味,再聯想中午見到的青稞花,俺的口水都流到桌子上了。可是怕喝白酒影響身體,忍了。不過回家鄉後,終於有機會喝到了青稞酒,大大彌補了這一遺憾。
6月26日清晨起來,取了錢蓋了郵戳,開始了去香日德的旅程。
天陰沉沉地,下著淒冷的雨。路面雖然沒有石頭了,但也崎嶇不平,身邊就是斷崖、塌方的土坡,走在上面膽戰心驚。偏偏車子的中軸鬆動了,騎著象跛子跳舞。
可是周圍的景色很壯麗。這一帶山區雖然荒涼、孤寂,卻有著別處沒有的廣闊、漫長的山谷。谷底佈滿乾枯的河道。遠方的群山層次分明,隨著角度的不同變幻著不同的風景,偶爾能夠看到遠處山的間隙有一大片樹林、草地,那可能就是香日德農場的所在。
正在盡情地欣賞,忽然看到一片沙漠的邊緣出現了一大片蒙古包,讓我大大吃了一驚!在青海的腹地,藏族和回族佔了很大比例,特別是藏族的民族特色廣泛地影響著這裡的民俗風景。看慣了瑪尼堆、犛牛、藏民,忽然看到大片的蒙古包,就象在美國看到了秧歌隊一樣地希罕親切!我從內蒙來,見慣了蒙古包,現在看到這麼富有蒙古特色的情景除了親切反而有些不習慣了!問問路人才知道這裡是青海最大的蒙古族聚居區察汗淖爾。
走了不久,居然又來到一片植被茂密,綠樹成蔭的平原!青海的自然風景真是變化萬千令人意外不斷!路的兩旁密集地種著樹,形成了一條綠色的長廊。而長廊的那端就是積雪的群山,真美啊!順著長廊走著,終於來到了熱鬧的香日德。
這是一個很小的地方,是農場的中心。站在唯一的街道東端可以一直看到遠方的荒漠和群山,街道上滿是忙碌的農民,喧鬧而熱火朝天,很象家鄉的集貿市場。而商業卻很落後,四周的店鋪從外觀到裡面的陳設都讓我想起了80年代的家鄉老城。我忽然有在看一場老電影的感覺!
車子必須修了---中軸已經鬆動,雖然勉強能騎,但費勁無比。可附近根本找不到修車攤,雖然找遍了五金店和修理鋪,但連修車專用工具都找不到(山地車和賽車的拆卸很多時候是需要專用工具的)。我不禁著急起來---不能在這裡耽誤時間啊!乾脆向前走走看。但看地圖才發現從這裡到格爾木一片空白,沒有代表地名的標記。找人問路才知道這段路有200多公里全是寸草不生的荒漠。
車子壞了,是無論如何也走不過這200公里荒漠了!只好再次搭車。
找長途車倒很容易。因為香日德是通往格爾木的門戶,這裡到處是等客的長途車。找了一輛即將發車的小型客車,在大家的幫助下把車子綁在了車頂,準備出發。
車主是一位矮壯的中年人,看上去很精明。倒是他的售票員侄子給我很深刻的印象。小夥子18歲了,為了掙錢專門來跑車。他很活潑、憨厚,不停地講述自己的家鄉德令哈。在他看來,德令哈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有最好的人、最好的風景…
我聽著,象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熱愛自己家鄉的人,肯定也是熱愛生活的人。(直到現在,每次我在網際網路上或媒體上看到熱愛並宣傳自己家鄉的人都覺得很可敬)。
長途車在荒漠中飛馳著,四周是無邊無際的淺棕色,寸草不生。低矮的小山光禿禿地,沒有一絲生氣。我就象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土坑中。看著千篇一律的景色,昏昏欲睡…
入夜,汽車的大燈照著一條毫無起伏曲折的路,車裡的人們默默無語。熱愛家鄉的小夥陶醉在隨身聽的音樂裡,我研究著西藏的地圖。在這荒涼偏僻的地方,這輛汽車成了人們的小舟,暫時的家。
忽然前面騰起一大片如雲的燈光,那裡就是全青海行政轄區最大的市---格爾木。
忽然從黑暗中走來,進入光芒的包圍中,有一種回家的感覺。乘客們活躍起來,開始談論格爾木的趣聞,準備行李。德令哈來的小夥拉著我大講著格爾木的的好地方、好東西…
在格爾木下了車,司機和德令哈小夥邀請我去他們那裡住。我不好意思地婉拒了。這裡是踏上青藏高原的起點,是最後一個人煙稠密的地方,必須在這裡做好穿越雪域高原的一切準備。我要找家儘量舒服點的賓館,做最充分的休息。
湊乎騎殘廢車子去找吧,於是拿出多用刀修車,可刀身鋒利的邊緣割破了手,撒了滿車架的血。車子勉強可以騎了,我把受傷的手貼在衣服上,顛簸著融入了街道的黑暗中。
奇怪的是那天夜裡全格爾木的路燈都黑著。除了建築物透出的燈光,街上一片漆黑,行人稀少。像我這樣穿著迷彩服,揹著大包,手上流著血的怪人如果遇到警察,怕是要享受免費住宿和公安陪聊了。
運氣太好了!格爾木政府賓館就在離長途車站不遠的地方。來到這裡,門口的服務員可能很少見到騎車子旅行的人,見到我的交通工具,居然楞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只好直接推車子進了大廳,也沒人攔。
說明了來歷,前臺的服務員驚訝之餘給我開了個一樓的單間,讓我乾脆把車子直接推進房間。
吃了雲南白藥,用紙巾沾著雲南白藥包了手,又享受了熱水沐浴之後,我把衣服都脫下來洗。連日奔波,襪子硬得都快能站在桌子上了,白襯衣也穿成灰色的了。
直到滿房間晾滿了衣服,才舒服地躺在床上。窗外的樹叢在風中嘩嘩地響,我輾轉反側:格爾木是青藏公路的起點。到了這裡該不該繼續走呢?前面等待我的是什麼呢?最嚴峻的考驗就快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