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格木”是藏語的譯音,全稱是塘格爾拉瑪,意思是“綠色的草原”。這裡的海拔約2950米。在它的南面是烏拉爾山脈,橫亙在近百里遠的正北方是巍峨的南山山脈,東邊隆起的高坡是三塔拉大草原,西南方是塘格路草原。站在塘格木農場的場部,你可以看到,它的四周是連綿不斷的黃土山丘,這些山丘把塘格木圍成一個東西長近十公里,南北寬約七公里的盆地。從烏拉爾山上流下來的融化的雪水,終年不斷地從這裡流過。所以,這裡的水草長得特別豐茂。據初建場的老同志說,當年,這裡的草長得有一人多高,就像古詩《敕勒歌》中所寫的那樣“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塘格木農場建於1955年10月25日。我是1959年夏,因都秀農場交給了共和縣,我們便被調了過來。那時,塘格木農場已發展得有相當規模了。耕地面積已達七八萬畝,播種面積也近四萬畝。除了總場外,在距離總場有十多公里的西南方向的高臺子上還有了兩個緊挨在一起的分場:一個叫烏拉灘分場,一個叫塘格路分場。這兩個分場海拔都在3400米以上。當時全場幹部職工已有三四百人之多,成了海南州地區第一大國營勞改農場。
我原先呆的都秀農場,只是一個僅有二三十個幹部、住的全是土窯洞的小場。當我一踏上塘格木農場的土地,猛然覺得這裡儼然是一座小城鎮。有街道,有商店,有醫院,還有副食加工廠、被服廠、木工廠等。最搶眼的是場部機關的那兩排很氣派的磚木結構的青磚瓦房,它顯示出一個大場子的風采來。因為在草原上,看到的除了帳蓬外,最多隻是些零星的土木結構的土屋,而磚瓦房實屬稀罕物。
我在今年的春天已來過這裡,當時,因為來去匆匆,沒有過多的感觸。
拖拉機站,就設在原先的技工學校留下來的校舍。其實,只是一些低矮的、純土坯壘成的工棚式的土屋。原技校的食堂也就成了我們拖拉機手的食堂。我在這裡吃住將近有兩年多。而拖拉機站的站長們、技術員們和最早來的一批從部隊轉業下來的“一等”拖拉機手們,他們卻住在我們旁邊的前後兩排、在當時來說,可以稱得上是高階的冬暖夏涼的延安式的大窯洞裡。讓我們這幫二等拖拉機手好眼饞喲。可那時,大家對這些並沒有什麼不平等的感覺。在那個時代,人們的思想相當單純,總感到這種不平等是天經地義的。誰讓我們是後來的機手呢?那時的我,自然也被視為二等公民,別看我有個中專文憑,按當時的政策應列為幹部,但當時的領導根本就沒有把我這個也算個小知識分子的人當回事。直到20年後的1978年,農場的政治科才給我“平了反”,政治科的張淑靜政治幹事(女)對我說,我們一直把你當工人看的,可在原始的工人花名冊裡怎麼也找不到你的名字,最後還是在幹部花名冊裡才找到。1959年拖拉機站給你定級時,就這麼報上來的。其實,你一參加工作就應享受幹部待遇,結果一錯就是20年,她代表組織向我表示歉意。我當時也只是笑笑而已,因為當時在我的心目中什麼幹部、工人,都一樣,只要有工作幹,有工資拿就行。其他什麼政治待遇不待遇,從來就沒有想過。別人是以工帶幹,唯有我來了個以幹改工。這一改不打緊,其他啥也沒變,只變了一樣:糧食定量從32斤減為27斤。這在那個憑票供應口糧的年代,每月少了五斤口糧也可算得上一個不小的損失呢。
別人是以工帶幹,唯有我來了個以幹改工。這一改不打緊,其他啥也沒變,只變了一樣:糧食定量從32斤減為27斤
從1959年的7月來到塘格木,到1989年10月離開塘格木,我在塘格木農場這塊土地上整整生活、工作了三十個春秋。我可以無愧地說,我的整個青春年華全部地、毫無保留地獻給了這片土地。今天,當我已步入人生的古稀之年的時候,再去回憶那段逝去了生活,我只能記起那些曾在我心靈深處被刻印得最深的一些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