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啟艙蓋環顧四周。連長和排長的自行火炮在消滅敵人步兵,履帶滾滾,伴隨著濃密的煙霧。列瓦諾夫和戈爾什科夫的戰車幾乎同時開火,打燃了敵軍的一輛突擊炮。我們的步兵跟在坦克和自行火炮後面推進,他們衝進了敵軍戰壕,用步槍和衝鋒槍對付已經在撤退的敵人。有些德軍試圖反擊,我們的步兵用刺刀和槍托對付他們——大部分步兵的裝備是配有三稜刺刀的莫辛-納幹1891/30步槍。
兩個小時的戰鬥下來,炮管變得發燙。雖然我們經常開啟艙蓋,散熱風扇也在全力工作,但戰鬥室裡還是又悶又熱。此時,因為我們的彈藥越來越少,我們被迫減少射擊次數。我們還有大約四分之一的彈藥儲量,沒有團長的批准,我們沒法使用它,不過很快得到批准的希望渺茫。
我調整了電臺,準備向連長報告彈藥事宜,不過此時我清楚地聽到了費季索夫的聲音,他在請求團長送來“黃瓜”——這是我們對炮彈的暗語。這時,我們聽到發動機的聲音由遠及近——來了一輛“史蒂倍克”卡車,車裡裝著彈藥箱。卡車上坐的是彈藥補給排的駕駛員鮑里斯·普什科夫和衛生員瓦利婭·沃羅別夫娃,瓦利婭立即從車上跳下來去救治傷員。我們不禁佩服這位18歲的上沃洛喬克小夥子和19歲的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姑娘,他們實際上完成了一項非常危險的任務!他們的卡車上有幾十處彈痕。這兩人後來都被授予了勇敢勳章。
我們補充了彈藥,又得到了15分鐘的彈幕炮擊支援,我們又出發了,這一次是和主力部隊一起行動。敵人在格拉祖諾夫卡遭到前方和側翼的決定性進攻之後撤退。
同志們互相擁抱,互相祝賀!這是我們在庫圖佐夫行動中取得的第一次大勝利。我們每個人渾身髒兮兮的,只能透過眼睛和舉止辨認彼此。
我們按照慣例第一時間清理我們的戰車,像愛護眼睛一樣愛護我們的武器。這是我們的規矩——及時補充燃油,除錯和清理戰車,並檢查所有電線。我們還要確保發動機是乾淨的,不能有汙物或者塵土。我們經常檢查油麵。如果機油洩露,那麼必須清理乾淨,而且我們必須要找出洩露的部位,或者確認是否為補充燃油時的飛濺。
我們還要維護主炮。每次作戰之後都要盡力清潔主炮。我們使用一根耐用的特殊木棍,在一頭綁上抹布來清潔主炮內部。這是項艱鉅的任務,所有車組成員要一起協作才能把炮膛內清理乾淨。清理工作完成後,我們一絲不苟地把炮口蓋好。千萬不能讓炮膛裡殘留火藥,否則下一發炮彈發射的時候,炮管會猛烈地爆炸。
我們還要確保繳獲的機槍能夠正常使用,一般是裝填手來保養機槍。我們一直都記得從德軍丟棄的武器中搜集機槍彈藥。我記得好像我們的車組還有兩支波波沙衝鋒槍,人人都有自己的武器,我有一支手槍,其他人也有納甘左輪手槍,同志們都記得經常檢查槍和擦槍。然後,我們才開始處理個人衛生,大家把軍服和頭盔上的塵土抖掉,然後洗掉塵土和汗水。
第9坦克軍繼續前進,解放了奧廖爾、布良斯克和庫爾斯克的數百個軍民點,8月19日,我軍在伊萬諾夫斯科耶居民點西南3千米的樹林中,我們休息了很長一段時間,為將來的戰事做好準備,首先,我們挖掘了工事,偽裝好了自己。第二天,我們洗了澡,處理了個人衛生問題。
我們已經連續作戰兩個月了,洗澡真是一種奢侈。此時正是夏天,非常炎熱!到處都是蝨子。我們這些坦克兵和自行火炮兵與步兵不同,蝨子問題沒有那麼嚴重。我們採取的辦法是:定期丟棄內衣,然後換上繳獲的德軍內衣。不過,德軍內衣是用法國絲綢製造的,上面有網眼,蝨子會從網眼爬進來,咬住肌肉吸血。我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噁心。所以,我們還是更喜歡蘇聯自己生產的內衣。
如果我們能休息數天,司務長就會組織大夥兒洗澡。通常是搭一頂帳篷供大家洗澡,不過如果能找到木頭房子,那麼就在木屋裡砌一個石灶,生火燒熱水,然後戰士們開始洗澡,同時更換內衣,謝天謝地,司務長那裡沒有多少繳獲物資,通常下發給我們的是蘇聯的制式內衣。
坦克兵和自行火炮兵與其他兵種比起來,戰地生活是奢侈的。為什麼?因為經常能得到繳獲的物資!步兵同志要攜帶自己的綁腿、防水軍上衣、步槍、鋼盔、防毒面具和彈藥袋,所以帶不了多少額外的物資。而我們會在自行火炮後部裝個鐵爐子,裝在兩根廢氣管之間,是用4個螺母固定,裡面的空間相當大,爐門可以蓋緊。我們用它儲存車裡放不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