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謁孔子
國慶節假期,兄弟大偉提議去尼山拜謁孔子。他說,上半年已經拜過老子了,現在理應再去參拜一下孔子。
大偉喜國學、通中醫,對正骨、針刺、艾灸頗有研究,在文化系統工作的他,對孔子的尊崇應該更加深刻。
多次去曲阜,經過尼山,沒有駐足的心念,也沒有想到尼山還是很有規模景點。
尼山,因孔子而聞名遐邇,也因為夫子,原來的山的名字“尼丘山”也不敢叫了。
不知對三歲喪父、一生顛沛流離的孔丘來說,貧困潦倒的童年記憶裡,有多少關於尼丘山和家鄉的印象。
反正後世將他一步步塑造成頭頂平天冠的素王、供奉於神龕中的聖人。“累累若喪家之狗”的孔丘,再怎麼神聖也不會想到,自己死後的榮寵一直會延續到幾千多年。
一代代、一個個九五之尊的真龍天子們,隨著時間的流逝都已經煙消雲散,最終只是變成了史書中的一行行文字。
然而,只是為官做到司寇和作為一個社辦老師的孔老夫子會深深地刻在華夏子孫的記憶裡;由他創立的儒家文化至今流淌在中國的文脈之中。
在這裡,夫子從唐代畫家吳道子《先師孔子行教圖》的畫中走出來,如同可親、可敬的師者、長者、智者形象,屹立在山巔,負陰抱陽、俯瞰天下萬民。
這兒沒有紛飛的紙錢、沒有繚繞的香菸,沒有五體投地的叩拜。只有心懷一顆謙謙君子的心,默唸著“學而時習之”、“有朋自遠方來”、“吾日三省吾身”、“吾十有五而志於學”等等語句,從思緒中慢慢鮮活起來。
大學堂裡燈光秀正在表演,隨著瑤琴深沉渾厚的散音響起,黃鐘大呂恢弘之氣充斥殿堂。
子曰: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求仁得仁”,經過不懈的努力和堅定的追求,就有可能達到仁。這一句也同樣涵蓋了夫子的一生。
更激勵著一代代的中國人去皓首窮經、走進仕途、出將入相。完善了所有中國人的道德修養、並塑造了中國人的人格。
一步一個臺階,靠近那座高大的塑像。但是,我們沒有辦法將他和在逼仄的最深不到三米的夫子洞中,冰涼的青石板上啼哭的嬰孩聯絡在一起。
但是大多數的人們還是喜歡去拜謁那座巍峨的剛剛不久豎立起來的雕塑。很少有人從擺渡車上走下來,沿著坑坑窪窪的碎石鋪就的小路,去瞻仰千年前的宋金時期的孔廟和尼山書院,還有孔子在此降生的“坤靈洞”。
據傳,此乃遊客來到曲阜朝聖先師必遊之地,是比肩藍毗尼、麥加、耶路撒冷的世界級文化聖地,是中華主流文化的發源地。
如此之盛況,不知是說的是哪朝哪代的事,還是言乃未來?
如此稀疏的遊人、如此簡陋的道路、如此綠苔滿階的院落,還有昏暗的殿宇,聖人的父母神龕裡甚至用了木牌位了事。
尼山書院裡自然沒有峨冠博帶的學子讀書琅琅,只有幾張現代木匠製作的粗糙的木桌,空對著孔夫子的畫像發呆。
景區的宣傳單頁說這裡是世界級的文化聖地,應該是在中國文化人的心中的形象更準確一點吧。
我忽然聯想到有個小縣城,啥像樣的古蹟都沒有留下,竟然勒石為銘冠以“千年古縣”,並屬文對外進行宣傳。
真是慨嘆這些為官者的勇氣可嘉,同時遺憾其膽量還稍顯不足,實在找不到、造不出宣傳點,都敢說“千年”了,直接說“萬年”、“億年”豈不更加氣派。因為這裡地質形成的年代肯定不是近幾年才發生的。
不知離開故鄉到曲阜的孔子,多大年齡又回過故鄉?在他人生最輝煌的時期是否衣錦還鄉不得而知。
但是,後人們、後人的後人們在他的故鄉大興土木,興了又毀、毀了又興。
夫子他老人家,不管不問。
只是面對著河水,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