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侵華日軍731部隊研究與開發的細菌武器,就像一隻兇猛的惡虎。 他們用中國人的鮮血做虎食,把細菌武器這隻惡虎養大養壯,全然是為了吞食更多中國同胞的生命,給中國同胞製造更多更慘烈的災難,以便為他們所謂的“王道樂土”殺出一條血淋淋的道路來!
經過近10年的研究與積累,日軍的細菌武器已跨出實驗室的大門,推上了實戰的槍膛,如刀出鞘,如箭在弦上。
當年,石井四郎就曾得意洋洋地自我評說道:“各種細菌的效力已在實驗室和野外用活人檢驗過了。細菌武器乃是關東軍手中一種最強大的武器。731部隊已有充分準備,必要時就能用大量致命細菌去直接攻擊敵軍,並且能用飛機對敵軍後方的城市進行細菌作戰。”
關於如何“動作”,石井認為:“從飛機上撒播細菌,如同釋放毒氣那樣,效力較大。效力更大得多的是把細菌同媒介物一起,即同蟲類特別是跳蚤一起投擲下去。跳蚤是最有生命力的蟲子。把跳蚤染上鼠疫後,寄存在跳蚤體內的鼠疫菌,便能順利地同跳蚤一起落到地面上。”
原關東軍司令山田乙三在伯力受審時供認:“從飛機上撒播時,是把細菌裝在一種特製炸彈內,或者由飛機上的一種特別裝置撒播下來。直接在地面上施放時,是用細菌去汙染蓄水池、牧場和牲畜。”
山田乙三還供認:“根據參謀本部的要求,日本陸軍省曾保證731部隊和100部隊以一切必要的裝置、原料和材料。把那些以731部隊和100部隊及其各支隊為基礎建立起來的特種細菌部隊,撥歸各戰線司令官和各個軍團指揮官指揮。”
就這樣,日後那些更大規模屠殺中國人的細菌戰計劃,在日本參謀總部、關東軍司令部與石井四郎的731部隊以及其他細菌部隊之間的密謀中,一個接一個的實施了。
日軍在寧波的細菌戰
日軍最早使用飛機投放細菌的血案,是1940年秋冬在浙江地區的寧波、衢縣、金華、義烏、東陽一帶實施的鼠疫戰。這一次行動, 被731成員稱為“第一次遠征”,前前後後持續了4個多月。
寧波是我國當時唯一的從海外受援的深水港,可停靠萬噸輪船。日軍為切斷我海上交通補給線,急需封鎖該港。如果這一帶發生鼠疫流行,令外來的船隻不敢進港,豈不自然被封鎖了?
這是日軍的如意算盤,這年7月,石井四郎以總指揮之職,帶著自己手下的40名細菌戰干將,直抵華中戰區,夥同南京1644部隊和日軍駐杭州第22師團派出的人員一起,接連6次出動,從飛機上把細菌和細菌汙染物投放到寧波、金華一帶的水源地和城鎮居民區。
大概是為了邀功請賞,也是為了紀念他們的首次作戰,石井四郎還把這一次浙江作戰中的一段經歷拍了紀錄片記錄下來,每逢上級來人到731部隊平房駐地考察或參觀時,他都要在密室裡播放,藉以炫耀自己的“功勞”。
原731部隊教育部長西俊英在伯力受審時披露過這部片子的內容。他說:“銀幕上演的,起初是裝有染上鼠疫跳蚤的器皿怎樣安置到機身下面,隨後是怎樣在飛機翅膀上安置撒放器。四五個人坐上飛機,飛機飛向空中,向敵人方面飛行。飛到敵人上空,可以看到中國的軍隊在移動,看到中國村莊裡的情景。接著一股煙氣脫離飛機向下墜去,這是撒放到敵軍頭上的鼠疫跳蚤。隨後熒幕上出現了‘寧波一帶發生強烈鼠疫流行病’的字幕。
這或許可以作為731成員們所犯罪行的物證之一。
但是,最恐怖的情節和場景卻恰恰被他們遮蔽了。鬼子們得意洋洋,輕鬆得很。畫面上的過程掩蓋著的,正是畫面之外中國人遭遇鼠疫之災而不堪承受的血腥。
當年對寧波遭遇細菌戰的報道很多,但也有時間和死亡人數等不盡一致的地方。
據《慘絕人寰的細菌戰——1940年寧波鼠疫史實》的作者黃可泰等人1994年的調查考證,情況是這樣的:那年的10月27日清晨,天色陰沉,一架日軍單翼飛機入侵寧波上空,散佈傳單。傳單上寫著:“重慶(當時是國民黨中央政府所在地)正在鬧饑荒、民不聊生,日本則豐衣足食,尚有餘糧來接濟你們。下午2時許,日軍飛機再次在上空投下小麥等糧食,日機過後,居民發現地上落下許多紅紅的怪異跳蚤。後來才知道,這就是日軍專門傳播鼠疫的跳蚤。
時隔兩天,就發現有人傳染上了鼠疫。到11月3日,已死16人,次日又死7人。一天後,又有20人死去。
一時間,哀號聲此起彼伏,喪服裹身者比比皆是,人們驚恐萬狀。在日軍投毒後的當晚,天上下雨,把麥粒和疫蚤等從屋頂上衝刷下來,漂浮於地面,這又加劇了疫情的傳播。死亡人數很快增至106人,全家死絕的就有12戶45人。這些死者絕大多數被深埋於南郊老龍灣地下。
當年曾在寧波防疫委員會工作過的鐘輝說:“我到疫區,穿著白色防蚤衣和油布短筒靴,下半身爬上了很多紅紅的根本沒有見過的跳蚤,我發現凡是落麥子最多的庭院,就死人最多,像寶昌祥服裝店死了14人,元泰酒店死了6人,這兩處所落麥子最多。”
寶昌祥服裝店的唯一倖存者、 店主蔣阿寶之子蔣信財永遠難忘當時的慘景:“開始時,只知道附近的同順提莊有兩個職員突然暴死了。接著又見東后街一家魚販全家三口先後暴死。他們都出現了高燒等症狀,隨後我的父親、繼母和弟弟也都因病情嚴重被送進醫院,後不治身亡,葬在老龍灣。店內15人,14人暴死,只有我一人死裡逃生。”
當時隔離醫院收治的99個鼠疫患者中,僅有兩個人被救了過來。
正在寧波的美籍新聞記者約翰·鮑威爾目睹慘狀,十分震驚地說:“日軍的細菌戰使大量中國人如螞蟻般死亡!”
寧波的鼠疫之災引起了國民黨政府的震驚,組織並開展了一系列防疫救治工作,封鎖疫區,建立隔離醫院,消毒滅鼠等等。
為了徹底剷除疫源,11月30日晚,當局決定焚燒開明街疫區的全部房屋。晚上7時,疫區開始在各著火點同時放火,4個小時後,5000餘平方米疫區內115戶137間房屋及所有建築物全部被燒燬,500多人失去家園,留下一片瓦礫廢墟,後來人們稱之為“鼠疫場”。
日軍在衢縣等地的細菌戰
幾乎與寧波受難的同時,衢縣、金華、東陽與義烏等地同樣遭遇到731細菌戰部隊的攻擊,鼠疫肆虐,人如蟻亡。
1940年10月4日是衢縣的蒙難日。這天上午9時許,一架日本飛機飛到衢縣上空,撒播混有跳蚤的麥子、粟粒和破布條等。柴家巷王學林家的金魚缸內就撿到兩包跳蚤。
11月12日,柴家巷吳士英的8歲女兒和縣西街居民黃廖氏首先出現鼠疫病症狀,並分別於15日和17日病亡。以後類似的病人不斷出現,從11月12日到12月5日,24天裡先後發現鼠疫患者21人,全部死亡。
1941年2月上旬城區天皇巷又發生鼠疫患者,且逐日增多,5月達到高峰,6月以後稍緩,到12月才逐漸停止。這次發病281人,死亡274人。
總覽全過程,正是從1940年10月4日日軍在衢縣的上空撒播疫菌開始,鼠疫病魔便死死地纏繞著衢縣的百姓,直到1948年日本投降都兩年多了,鼠疫的折磨才算終結。
期間除1942年和1944年因淪陷疫情不清而無病例報告外,在6年的時間裡,發生鼠疫的病人328例,死亡318人,死亡率在九成以上。
而且衢縣鼠疫流行還波及到龍游、蘭溪、上饒等地。以前從未有鼠疫記錄的衢縣,一時成了鼠疫的重災區。
金華的鼠疫開始於1940年12月27日。國民黨浙江省衛生處長陳萬里等人赴衢縣視察鼠疫防治情況,途經金華時,見天空有一架敵機撒播白色物品, 還冒起一縷白霧。
29日陳萬里到了衢縣,有人告訴他,28日又有兩架敵機在金華上空施放白煙,並有魚子狀顆粒落下,請求他派人來金華查驗一下。陳萬里立即派省衛生處駐衢縣檢驗員吳昌豐赴金華,當晚便知敵機撒播的是鼠疫桿菌。
義烏、東陽等地也是日軍細菌戰的受害區。
1941年10月2日至1942年5月,義烏北城門等地爆發鼠疫。疫情一直傳播到徐界嶺一帶, 不斷有人死亡。
紅十字會312隊隊長劉宗歆就是因救治鼠疫患者而受感染殉職身亡的。為了防疫,焚燒了蘇溪鎮的20多間房屋,義烏這一次死了138 人。而東陽的鼠疫,據李楚狂等人的調查,是從義烏傳染過來的,始於八擔頭村,後蔓延到巍山、歌山等村。95人患疫,92人死亡。
芸芸同胞成冤魂。這又是一頁血灑歷史的記錄,一頁中國人生生地死在鬼子“細菌屠刀”之下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