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專案賺7.38億-“豪哥”張子強(四)
前面幾集講到,豪哥在成功搶劫李富豪、郭富豪後,在業內聲名一度達到頂峰。俗話說盛極必衰,豪哥的好運估計都耗費在前面兩個大專案上了,自那以後豪哥一路走衰。
八,豪哥走衰
盛極必衰,這是天理,豪哥也不例外。
豪哥被抓了。
豪哥被抓自然不會是因為兒女私情,也不會是因為家庭瑣事,這些對於豪哥來說,都是浮雲。他被抓,只會是因為他的事業,確切地說,是因為炸藥。
怎麼回事呢?
1997年10月的一天,在澳門的一間KTV,前文說的葉繼歡的馬仔陳智浩引薦一個獄友錢漢壽給豪哥,大有推薦他入夥的意思。這個錢漢壽是廣東汕尾人,早年偷渡到香港,因為犯罪坐了12年牢,但是因為什麼罪行坐牢,我沒查到,估計不是什麼“上臺面”的罪名,因為開始豪哥看不上他。畢竟豪哥是幹大事的,犯一般的罪,根本不入他的法眼,他們這一行,也有鄙視鏈。大家不鹹不淡的聊著,但是臨結束的時候,錢漢壽說他可以搞到大批炸藥,這句話讓豪哥兩眼放光,他正愁沒地方搞到大批炸藥。於是幾個人坐下來詳談搞炸藥的事情,經過詳聊,幾個人一拍即合,立刻制定了計劃。
豪哥搞炸藥要做什麼呢?有很多說法,坊間傳聞是要炸了醫院營救已經是廢人的葉繼歡,我覺得這個說法有點扯淡。原因有三:
第一,豪哥跟葉繼歡的交情還不到以命相救的地步,豪哥不是關二爺,沒那麼大義凜然;
第二,葉繼歡此時因為被子彈打傷脊椎,餘生只能坐在輪椅上,對於豪哥的事業來說,算是個廢人,救回來就是個累贅,不值得冒這麼大的險;
第三,豪哥搶劫李家和郭家只用了衝鋒槍就搞到了7.38億,而這次要大批炸藥,說明他要搞一筆比搶劫富豪大得多的生意,絕不是搞營救葉繼歡這種沒收益專案。
隨後豪哥給了錢漢壽10萬港幣,讓他回到廣東汕尾。錢漢壽以用來炸魚為由,買到了大批炸藥,並用漁船運到香港。
1998年,豪哥43歲。
1月7日的早上,在新界上水的流水響村,豪哥和一批馬仔早早地就來到碼頭接貨。正當他們將這幾十箱炸藥一箱一箱往停在岸邊的一輛藍色的貨櫃車裡搬時,香港飛虎隊的直升機來了。這把豪哥這個老江湖也嚇了一跳,大貨車太扎眼,豪哥吩咐把炸藥卸下來,改用小貨車分運。於是一幫人又手忙腳亂地卸貨。
然而,戲劇的一幕出現了。
這是飛虎隊的直升機不錯,但是他們不是來抓豪哥的,而是訓練經過此地。一開始他們看到有人往車廂裡搬泡沫箱,以為是來裝海鮮的,並沒有注意。過了一會兒,咦?他們怎麼把剛裝上去的箱子又卸下來了呢?而且,貨車邊上還停著豪哥的蘭博基尼跑車,太扎眼了,這下就更可疑了,沒見過哪個老闆親自到碼頭裝海鮮的啊。
豪哥的蘭博基尼跑車
這成功引起了飛虎隊的注意,他們初步覺得這是一個販毒團伙。飛虎隊通知了警察,警察聽完描述,一度也以為是有人在運毒。於是趕到現場後按照緝毒的流程辦,沒有立刻打草驚蛇,而是遠端監視,看他們到底要幹什麼。警察發現這幫人把大貨車上的箱子分裝在兩個小貨車裡。警察一路跟蹤並錄影,最後貨車來到新界的馬草壠村,這幫人將這幾十個泡沫箱放到了一間青藤纏繞的鐵皮房內。由於搞不清楚泡沫箱裡是什麼,警方沒有當場行動,而是悄悄地撤退了。
藏匿炸藥的鐵皮房
回到警察局後,警察拿出錄影仔細回看,看看這幫人到底想幹什麼。有眼尖的警察驚愕的發現,裝貨現場站在邊上指揮的就是那個人就是訛了警察局800萬港幣的豪哥,這可把警察樂壞了,正愁找不到你呢,自己送上人們來了。如果運送的是毒品,那就有機會抓到鐵證辦了豪哥啊。懷著激動的心情,警察帶著緝毒犬回到鐵皮房附近,緝毒犬沒有反應,說明這裡面很可能不是毒品,警察有點失望,他們更希望裡面是毒品。不是毒品,那會是什麼呢?豪哥這樣的人不會親自去搬海鮮的吧?這時候,他們根本沒往炸藥這方面想。警方隨後在鐵皮房附近找到了一些黃色粉末,可能是搬運過程中遺留的,於是收集樣本帶回警局化驗,看看到底是什麼。
很快化驗結果出來了,可不得了,這是炸藥。幾十箱炸藥,這可不是小事兒,警方馬上派人對裝有炸藥的鐵皮房24小時不間斷監控,只要有人來就會被警方抓獲。
過了幾日,豪哥的馬仔汪鳳祺領著兩個人開車來到鐵皮房前,發現周圍沒有異常之後就開門進了那間鐵皮房。負責監控的警察馬上彙報,很快一隊荷槍實彈的警察趕來撞開鐵門衝了進去,將正在房子裡的汪鳳祺三人全部逮捕。警方在40個泡沫箱裡面搜出來818公斤炸藥、1997支雷管和750米導火索。
被抓后王鳳奇狡辯說這是準備用來炸魚的,警方可不傻,好傢伙,這麼多炸藥,別說炸魚,炸龍王都夠了啊。
汪鳳祺被抓,豪哥還不知道,但是打汪鳳祺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他立刻意識到形勢不對勁,立刻逃到東莞老丈人家裡。前文忘記說了,豪嫂是廣東東莞人。
注意炸藥案的發案時間,是1998年,這個時候香港已經迴歸了,也就是說,大陸可以過問香港的案件了。
也就是說,豪哥惹了他惹不起的人,人民公安。
公安部很快注意到豪哥是個社會大禍害,連續綁架勒索了香港一號二號富豪,還私藏了足以炸龍王的炸藥,800多公斤,嚴重威脅到香港的治安和社會穩定。在中央的組織下,公安部開了個秘密會議,決定由公安部直接領導,打掉豪哥團伙,還廣大老百姓一個安寧祥和的生活環境。
1月23日,在東莞深居簡出的豪哥開著賓士車去廣州白雲機場接人,他的狗頭軍師胡濟舒來了。二人碰面後沒有回東莞,而是直接去了深圳胡濟舒侄子那兒,在那兒住了一晚;
1月24日,豪哥和胡濟舒覺得深圳不能長住,立刻轉移。他們去了珠海,這裡有豪哥置辦的3處別墅豪宅,最終他們住進了高爾夫山莊別墅。由於是高級別墅區,後面跟蹤偵察的警察沒法進去,只能在外面蹲點守候。對,這個時候人民警察已經盯上豪哥了。可是這個別墅區的保安是個很負責的人,他一看有車跟著業主,業主進去後他們不走,還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於是一戶一戶打電話問這車跟誰有關係。
豪哥接到電話後立刻意識到被警察跟蹤了,他很害怕,立刻決定連夜逃跑。於是趁夜跟胡濟舒翻牆到了別墅後山,穿過後山坐車到了珠海市區。逃跑的時候極其驚慌,逃跑的環境又是深山,來到大路上時倆人身上衣衫不整,二人只能去洗浴會所暫時休息。這個時候在外蹲點的人民警察也發現二人逃跑了,經過研判,認為二人跑不遠,他們沒有車,此時肯定還在珠海境內。於是加大警力偵察,果然在洗浴中心發現了他倆,不過警察沒有立刻抓捕,而是繼續跟蹤監視,看看能不能引出更大的魚。
1月25日,二人似乎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對,決定繼續逃跑。他們上了一臺計程車用一路向珠海城外狂奔,打算逃往江門。蹲點的警察發現後立刻通知指揮部,指揮部迅速指示在江門外海大橋檢查站部署好警力,務必將二人抓捕歸案。計程車到達檢查站時,警察以例行檢查的名義要求二人提供身份證明,他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假冒證件,胡濟舒自稱叫陳樹光,豪哥自稱叫陳慶威,稱二人是港商,去江門談生意。他們這點小把戲當然不可能矇混過關,警察跟蹤了這麼久豈能被這點小伎倆矇騙,於是二人立刻被捕。
自此,不可一世的豪哥落網。
九、審判槍決
警察立刻對二人進行審訊,掌握了豪哥團伙犯罪的鐵證。
經過漫長的審訊和收集證據,同年11月12日,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對張子強犯罪集團43名罪犯進行宣判,判處張子強、陳智浩、馬尚忠、梁輝、錢漢壽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宣判完畢,張子強等29名被告不服提出上訴,要求從輕或減輕處罰。
豪哥在庭審現場,沒有了往日的囂張
廣東省高階人民法院受理了上訴。1998年12月5日,對張子強等36人非法買賣、運輸爆炸物,非法買賣、運輸槍支、彈藥,私藏槍支、彈藥,走私武器、彈藥,綁架,搶劫,窩贓一案作出終審判決,維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對張子強、陳智浩、馬尚忠、梁輝、錢漢壽等5名主犯的一審判決,並根據最高人民法院的授權,依法核准其死刑。
宣判後,上述5犯被依法執行槍決,其他人按判決收監。
43.5歲的世紀賊王豪哥張子強落幕。
案件審理結束後,社會上爭議頗多。張子強是香港居民,犯罪地點也分別在內地和香港,張子強該不該由內地司法機關審判,各種言論鋪天蓋地。但無論是香港司法部門,還是內地司法部門,均一致認定,張子強許多犯罪活動均在內地發生,內地司法機關對張審判是有法可依的。我個人是支援張子強在內地受審的,不然按照香港的那一套英式法律的德行,搞不好這次又金蟬脫殼。豪嫂要是繼續聘用強大的辯護團隊,召集八卦媒體輿論造勢給法院施壓,施苦肉計各種表演,搞不好最後又能訛警察一筆。他這一套在內地法律框架下是不起作用的,純粹是瞎費勁。
十、豪嫂
再來說說豪嫂。
豪嫂是香港居民,且沒有她直接參與豪哥案件的證據,人民公安不方便對其抓捕。前文說過,豪嫂一直是一個幕後軍師的角色,是豪哥集團實質上的二把手,不過她把自己隱藏得很深,很雞賊。早在1998年8月26日,豪哥在內地落網後,香港警方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向豪嫂羅豔芳下發法庭的“限制資產令”,凍結豪哥旗下的大部分資產。豪嫂委託律師向高等法院大法官申請取消禁制令,1998年11月4日,法庭正式撤銷資產凍結令,被拘押的15名與豪哥有關的人和在港親戚被釋放,豪嫂還獲得了警方支付的懲罰性的堂費賠償,又訛了一筆。你看,我說什麼來著,英式法律就是這麼操蛋。
豪哥是被大陸宣判的,香港那一套在內地行不通,再想故技重施利用輿論和強大的辯護團隊為豪哥脫罪是不可能的,豪嫂很清楚這一點,她也死心了,不再瞎蹦躂。後來,豪嫂帶著20億資產、兩個兒子和豪哥的母親移居泰國,此後也沒有再嫁。據說後來將兩個兒子培養到上大學,不過我沒查到有關資訊,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豪嫂後面也沒有再興風作浪了,一直風平浪靜的生活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