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嘉興日報-嘉興線上
1982年的國慶節,我和好朋友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遊。
四十年以前還沒有旅遊這個概念,所以我一直傻傻分不清旅行和旅遊的區別,我認為旅行是為了某種目的的出行,比如出差到外地,而旅遊則純粹是為了一個字:“玩”。在當時,這種“玩”法剛剛興起,也算時代進步的標誌之一。
時間不充裕,囊中更羞澀,只能選擇離我們最近的城市,蘇州和無錫,交通工具就是剛買不久的腳踏車,但不管怎麼說,終於跨入了有“車”一族。那個年代,可以擁有一輛嶄新的腳踏車,已經是神氣得不得了了。
交通問題解決了,接下來要解決時間問題。那時國慶節只放一天假,週休也只是週日一天,週六、週日雙休還是十多年以後才實行的。
算一算,蘇州到無錫要五十多公里,光是單程,兩天時間就過去了,這一趟怎麼的也需要四天,還沒算遊玩的時間,如果換在今天,肯定成不了行,但那時年輕,沒考慮那麼多,車鈴一打,跨上車就走,向車間領導請假的事,拜託給師傅了。
天還矇矇亮,我和同學就出發了,不到二十歲小夥子年輕力壯,加上一股興奮勁,讓我倆蹬起車來腳力十足,車輪轉得飛快,比裝上了馬達都強。誰知剛出浙江省幾公里,在江蘇盛澤的公路上囂張了不到十分鐘,我同學腳踏車的後輪突然“撲哧”一聲癟了。仔細一看,原來是氣門芯螺絲沒擰緊,一路震動到此徹底被氣壓力沖掉了。
此時天還沒亮,路上根本看不清,我倆沿路尋找,好在運氣不錯,幾分鐘後終於找到了這枚寶貴的氣門芯,而且推著車走了不遠就遇到了一家紡織廠,向門衛借到了打氣筒。
之後我倆的心情也象打足了氣,在公路上一路飛馳,不到上午十點,我倆已在滄浪亭的園林中漫步了。
當時對蘇州園林沒有任何瞭解,只是循著地圖誤打誤撞,反正所有的旅遊景點都準備“到此一遊”。
滄浪亭,我只知道歐陽修寫過《滄浪亭》長詩,其中一句“清風明月本無價,近水遠山皆有情”我很喜歡,便自作聰明地跟好友解釋說,這裡的“清風明月”其實指的是清代和明代,完全忘記了歐陽修是唐朝人,後來想起這事,都是無比羞愧。
滄浪亭美在出世與入世之間,名字取得清靈超然,景物也可謂得真山野林之趣。而作為“天下園林之母”的拙政園,在我看來雖然集山島、竹塢、松崗、曲水之大成,卻過於精緻而失去靈動之感。
下午我們又遊覽了北寺塔和留園、獅子林。登上76米高的北寺塔頂,極目遠眺,“無限江山”的歷史滄桑感油然而生。俯瞰整個蘇州城,人流車流狀如蜂蟻,似乎古代的闔閭夫差就在其中,遠處則有越王勾踐,時而俯身為奴,時而傲然為王……兩千多年過去了,“於今安在哉”?
留園名氣很大,但我印象不深。獅子林這個怪名字據說是因為園林中的假山石像獅子,其實這是以訛傳訛,我怎麼看都找不出像獅子的石頭,參觀後看了介紹,才知道這是由於這裡的起點是元代寺廟禪林的緣故,所以取了這個充滿佛教禪機的名字,我們嘉興的圓通古寺裡也有一處“獅子吼”的假山。
記得出蘇州不遠有一個地名叫滸墅關,那時年輕,一聽這些與水滸的“滸”和“關”有關的地名,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興奮,腳力倍增,一忽兒就進入了無錫境內。
我倆檢視地圖,看到太湖邊有一處著名的景點叫蠡園,尋思我們嘉興有范蠡湖,怎麼這裡也有一處叫蠡園?一路也不多想,便往蠡園而去。沿著依山傍水的柏油公路騎行,那種湖光山色,那份宏闊之氣至今記憶猶新。
遊無錫必遊太湖,遊太湖必遊黿頭渚是不成文的規矩。那時不知出蠡園往東北不到十里便是錢鍾書故居,當然,那時更不知錢鍾書何許人也。地圖上最為著名的是黿頭渚,為了這個“黿”和“渚”,我和同學查了半天字典才弄明白意思。
為了附庸“黿頭渚邊濯足”的風雅,我倆在“包孕吳越”和“橫雲”摩崖石刻下就著清涼的湖水洗了我們的臭腳,然後看著煙波浩淼,峰巒隱現的太湖,真是山清水秀,氣象萬千。少年遊的眼前景,只有天地的壯闊,人生的豪邁,沒有無奈的悽美,悲傷的惆悵。
短短的國慶假期很快就過去了,這是我第一個出去旅遊的國慶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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