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齋|狼妖入室
明朝泰昌年間,保守府有一個叫姬福的秀才。姬秀才家有賢妻,養有豬羊,日子過得充足安樂,但他天生膽小,一切事都讓妻子汪氏做主,妻子見他如此膽小,一點都不像大男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拿他取笑,甚至責罵奚落。
姬福對此亦不太在意,雖膽小但臉皮挺厚,總是讓妻子罵罵就過去了,自己閒時就玩玩雀鳥,騎驢上山踏踏青,日子倒也過得十分安逸。
有一天,姬福騎著小毛驢走山路到趕集。歸來時,驢背掛著兩串臘肉,香味濃郁,飄散在山林間,未料竟招惹得一頭狼妖靠近。
那狼妖不知活了多久,懂得說人話,一個猛撲就把毛驢擒住,將姬福嚇落驢子,然後呲牙說道:“你這小人,本仙毫不費力就能把你活吞了!”
姬福平生第一次遇到妖怪,而且是一頭兇狠的狼妖,嚇得尿水失禁癱軟在地,回過神後便不停叩首求饒道:“狼老爺饒命,那倔驢和臘肉您儘管吃便是,但請饒小人一命”。
狼妖二話不說,把驢生吞了,又嚼著臘肉,繼而發出陰冷的目光盯著姬福說道:“本仙還沒吃飽,只怪你今日倒黴了!”說完張牙就要吃姬福。
要命關頭,姬福不知哪來的主意,立馬求饒道:“狼老爺且慢,我家中養有兩頭大肥豬,你若不吃我,我便帶你回家去吃豬肉,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狼妖聽了,倒是樂意,呲牙說:“你若是敢耍小聰明,或對別人講起此事,我立馬就把你吃掉!”姬福連連擺手顫抖道:“不敢不敢”。狼妖便搖身變成一個五大三粗的黑漢子,就催著姬福前去。
兩者走到夜幕降臨,方才回到姬府。姬福一路上滿頭冷汗,嚇得哆哆嗦嗦,回到家見到妻子,亦不敢直接對她說。謊稱狼妖是遠親表哥,來家中住幾日。
當夜,姬福便把一頭大公豬給宰殺了,燉成大塊熟豬肉,裝在三個大木盤上,擺將上飯桌。那狼妖坐在椅子上,見熟肉滿眼放光,嘴流口水,一伸爪子就拿起大塊豬肉,狼吞虎嚥地吃起來。沒一會兒功夫,三木盤豬肉竟被狼妖全吃光。
飯罷,狼妖便不再提要吃姬福一事,滿臉愜意摸著圓鼓鼓的肚子,走入客廂睡去了。
這番,姬福總算保住了小命,但非常心痛自己的肥豬,一夜鬱鬱寡歡,無法入眠。
到了次日,狼妖仍住在姬福府邸,因昨日得吃美味的熟豬肉後,變得食慾大開,狠狠對姬福說道:“快給我整昨日的熟肉,不然就把你吃了”。姬福懼怕,又把另一頭母豬給宰了,煮熟的豬肉全部被狼妖吃光。
如此這番,狼妖每日都要求姬福提供大量肉食,姬福膽小害怕又不敢抵抗,只得把家禽統統宰殺用以養狼。牲畜家禽吃光後,又自掏銀兩跑到街上買來不少雞鴨,皆煮熟給那狼表哥吃了。
起初汪氏還不曾起疑,但見這個遠親表哥食量如此的大,每餐光吃肉也不吃飯,心想如此下去,怕是自家會被他吃破產。
於是,汪氏便趁著姬福離開之際,冷著臉對那狼妖說道:“表哥啊表哥,我家又不是開金鋪的,若你這樣吃下去,我和姬福怕是要到街上行乞養你了”。
此間,那狼妖已酒足飯飽,狼性有所收斂,聽汪氏如此說,也不太明白她的話外意思,看汪氏覺得有些姿色,竟心生慾念,對著汪氏就動手動腳。
這間,姬福剛從屋外進來,見到狼妖在輕薄自己的妻子。頓然心中滿是怒火,忍不住大聲說道:“表哥,光天化日之下,這是作甚!”
那狼妖見姬福進來壞了好事,沒好氣只得讓汪氏離開,轉身又呲牙對姬福說道:“今晚我要吃一頭豬,不然就把你吃了”。這時,姬福倒也不怕了,冷眼看了狼妖幾眼,便轉身離去。
當日,姬福思來想去,終決定不再如此窩囊膽小,把汪氏帶到客棧居住,且說出真相,讓她暫時不要回去。汪氏聽罷,收斂起往日霸氣,嚇得抱住姬福。姬福勸慰得妻子一番,自己則跑去街市買了一頭乳豬,另加一包砒霜。
黃昏時刻,姬福回到家,先把豬肉燉熟後,偷偷往肉裡撒下整包砒霜。
打算用來毒殺狼妖,但又轉念一想:這隻惡狼懂得妖法,怕這毒不死它。乾脆還就準備了兩壺燈油,藏於床底。
是夜,姬福將豬肉端上桌臺,喊得狼妖出來吃飯。那狼甚是不客氣,罵得姬福幾句動作慢,拿起豬肉就狂吃。姬福則站在一旁,直冒冷汗,心底驚慌,暗想若是這次除不掉此妖,自己則性命就難保了。
正思慮間,只見狼妖臉冒冷汗,身子開始捲縮,臉露難色,嘴裡發出幾聲哀慘的狼嚎,瞪眼對姬福怒道:“你這賤人,到底給本仙吃了什麼?”姬福嚇得後退幾步,沒有回答,只見狼妖亦不來追咬,自個靜坐起來開始默唸咒語。
片刻後,那狼頭頂處便漸漸冒出白煙。姬福不知是何情況,但明白此時若不放手一搏,怕待狼妖回過神來,定吃了自己。
一念及此,姬福匆忙回房將兩壺燈油拿出,繞著狼妖就倒了一圈。那狼則狠狠說道:“你若敢亂來,我定將你剝皮,將你妻子活吃”。姬福顧不得許多,伸手點火,引燃燈油。
只見,火勢很快燒成一個大火圈把惡狼圍住。隨即見到狼妖嘶吼掙扎,在地上翻滾幾下就變成了一頭大巨狼。那火燒在它身上,狼毛被燒焦,發出滋滋響聲,焦味四散。
燒得一陣,那巨狼便不再動彈了,姬福還不放心,抄起大扁擔又是一頓毒打,直打得那惡狼外焦裡嫩,翻了白眼,徹底慘死。
此後,姬福除妖一事,傳得人盡皆知,百姓們甚是佩服他,妻子從而也對他改觀了,且稱他是一個有魄力的漢子。由此,夫妻的生活變得更加美滿恩愛,羨煞了旁人。
(本文作者|唐有時)靜月齋寄語:
姬秀才是個膽小之人,在妻子面前就是“妻管嚴”一類的男人。在外面遇上狼妖,也是十分害怕,為活命只好帶回家中。
到了最後,發現這狼妖除了吃,竟對妻子產生了威脅時,就激發了他的勇氣,為了保護愛人,他勇敢地站出來,毒殺了狼妖,最終做了一回英雄。
故事告訴我們,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在家可屈居妻子之下,但關鍵時刻,得有站出來的勇氣。只有這樣勇於擔當的男人,才會受到女人的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