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年間,蘇州有這樣一戶人家,家主名叫張恆,晚年生下一個女兒,名喚玉兒。
玉兒時年十六歲,生得亭亭玉立,閉月羞花,十分惹人喜愛。雖然張家條件一般,但張恆對女兒卻非常寵愛,吃好的用好的,還讓玉兒讀書識字。玉兒倒也聰慧,很快成了當地小有名氣的才女。
這玉兒既有才華,又長得漂亮,自然也就成了當地公子哥惦記的物件,誰不想討個這樣的老婆呢?要說對玉兒的愛慕,那首先要提的就是劉公子了。劉家是當地有名的大戶,財大氣粗,能夠嫁入豪門,麻雀變鳳凰,可以說是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事,可玉兒卻不願意,這是為什麼呢?

原來,劉家雖是大戶,可這劉公子卻是個敗家子,不但好賭成性,還喜歡逛窯子,屢教不改。這樣的男人,玉兒自然是看不上的,因此,劉家幾次提親,都被玉兒拒絕了。可越是這樣,劉公子越是想得到玉兒,想得他心裡直癢癢。
可沒想到的是,悲劇就這麼發生了,玉兒被人殺害了,還是姦殺。那天,玉兒去寺廟為病重的母親祈福,到了晚上還未歸家,情急之下,張恆就報了官。官府派人沿著寺廟的方向搜查,結果在一片林子裡發現了玉兒的屍體,經仵作查驗,玉兒身上傷痕累累,而且是被歹人姦殺而死。
知縣是個買官上任的,在現場簡單查看了一番,也沒什麼收穫。張恆說女兒知書達理,也沒得罪過什麼人,唯獨拒絕過劉家的幾次提親,會不會劉家人懷恨在心,私下裡報復呢?畢竟那劉公子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於是,知縣就派人傳劉公子問話,人很快就被帶來了。
知縣問道:“你知道張家女兒被害的事兒嗎?聽說你屢次上門提親被拒,是不是因此懷恨在心,就害了張家女兒?
“大人,冤枉啊,我也是剛剛得知玉兒被害的訊息,何況我心中愛慕玉兒,又怎會加害於她?”劉公子回道。
“那你說說案發的時候,你身在何處,有沒有人能替你作證?”
“這……”劉公子看了一眼知縣說道,“當然有證人,只是不方便當眾講出來。”
言下之意就是想單獨和知縣說明情況,知縣哪能不懂,摸了摸鬍鬚,假裝思考一番,把劉家公子帶到了裡屋。沒過一會兒,知縣便和劉公子出來了,並秘密派人出去打探了一番。待那人回來後,跟知縣耳語了一番,知縣點了點頭,轉身對張恆說道:“我已調查清楚,此事與劉公子無關,看來兇手另有其人。”
張恆還想多問幾句,卻被知縣一口回絕,“這個案子,我會繼續調查,有訊息會第一時間通知你,你就先回去吧。”
張恆知道多說無益,看這樣子,這知縣一定是收了劉家錢財,指望他秉公辦理是不可能的了。這也讓張恆更加認定,這劉公子就是殺人兇手,他決定自己報這個仇,終於這一天機會來了。

這天晚上,劉公子喝完花酒,踉踉蹌蹌地往家走去,突然感覺背後一涼,一把刀子插進了身體。劉公子回頭一看,拿刀捅自己的正是張恆,頓時酒醒了大半,一邊喊救命一邊向前逃去,好在張恆上了年齡,刀子插得不深,劉公子得以保全性命。當晚,張恆就被抓進了衙門。
玉兒被害,張恆被抓,一時間,當地人們議論紛紛,不過,事情卻總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這天,杭州衙門接到報案,報案的是當地商人楊財,他狀告錢福殺害了自己的兒子楊全,屍體就是在錢家的貨船上發現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楊家和錢家都是做生意的,又恰巧是同行。都說同行是冤家,一點不假,這楊家與錢家素來不和。上個月,有一筆大買賣,錢家本來已快要談妥了,不曾想卻被楊家提前截胡了,錢家自然咽不下這口惡氣,於是就帶人上楊家討個說法。兩家為了這事大打出手,錢福更是揚言一定要給楊家好看。如今,楊家兒子死在了錢家的貨船上,錢家自然也就脫不了干係了。
杭州知縣不比蘇州那個糊塗蟲,這可是個明察秋毫的好官。知縣聽完前因後果,覺得此事甚為蹊蹺,想想看,若楊全真是錢福所殺,屍體又出現在錢家貨船上,這不是不打自招麼?難道這其中有什麼隱情?顧不上這麼多,知縣立即帶人趕往了現場,經仵作檢驗,楊全後腦被鈍器所傷,直接導致他喪命,可奇怪的是楊全後背還有一處正在癒合的刀傷,上面還纏著繃帶。知縣瞭解情況後,立即叫人傳錢福上前問話。
“大人,冤枉啊,我確實說過要給楊家好看,可那說的是在生意上,並不敢害人性命啊,更何況,我怎麼說也是個生意人,就算是再蠢也不可能殺完人,把屍體留在自家貨船上啊。”錢福聽完知縣的問話,便跪地大喊冤枉。
“哼,誰知道這是不是你擺的迷魂陣?用這套爛伎倆裝清白?”楊財罵道。
“你少血口噴人。小人確實沒有殺人啊,請大人明察秋毫。”錢福說道。
知縣擺手止住二人,說道:“兩位不必爭吵,兇手究竟是何人,本官自會查明真相。”

“楊財,我且問你,你和家人最後一次是什麼時候見到的楊全。”知縣問道。
“前段時間,一個叫吳亮的朋友找他,說是一起去蘇州販賣,做完就回,耽擱不了多少時間,可兩人一起回來後,我兒子楊全就不見了蹤影。”楊財說。
“哦?楊全回來後,你可曾見到過他?”知縣問。
“不……不曾見到。”楊財如實回答。
知縣摸了摸鬍子,又派人把吳亮帶了過來。面對知縣的質問,吳亮嚇得臉色慘白,但卻一口咬定,自己沒有殺人,兩人回到杭州就各自回去了。知縣見問不出線索來,又沒有證據,只得放人,但心裡卻有了突破口。
這吳亮被放走以後,心裡總算鬆了口氣,可卻也是一頭霧水,這楊全的確是自己殺的,可屍體怎麼會跑到錢家貨船上呢?更何況自己也沒用鈍器打他頭啊。
沒過兩天,吳亮又被帶進了衙門。原來那天過後,知縣就四處派人打探情況,想要知道吳亮回到杭州那天,楊全到底有沒有同行,雖然沒人看到楊全與吳亮同行,可確實有人看見了楊全回到杭州。
原來,有天傍晚,一個砍柴的回家時,碰巧看見楊全進了小寡婦王豔兒家的門。經過對小寡婦王豔兒的審問,知縣瞭解到:這楊全以前經常到王豔兒這來,對王豔兒也很是照顧,銀子沒少給,慢慢地兩人就發展成了情人關係。王豔兒也心知楊全是個好色之人,經常在外尋花問柳,可她也不在乎,她也是隻圖銀子罷了。
那天,楊全回來後的確去了王豔兒家,而且身上還帶著刀傷。楊全告訴她,一起做生意的朋友吳亮,竟然想謀害自己,背後捅刀子,還好他及時跳進了河裡,才僥倖逃過一劫。王豔兒聽後勸他報官,可卻遭到了楊全的拒絕,並要求她保密,和誰都不要提起。王豔兒當時也覺得奇怪,為什麼不報官呢?可楊全一再強調不要再多問了,她也只好照做。後來,楊全休養了一小段時間,有天晚上,他突然說得回家了,於是就換身衣服離開了。
“大膽吳亮,竟敢欺瞞本官,本官前些日就發現你有問題,現在人證在此,你還不快快招來。”知縣厲聲說道。

吳亮見隱瞞不住,只得如實招供。一年前,吳亮去找楊全,楊全不在,只有其妻周氏孤獨一人,他見周氏頗有幾分姿色,就動起了歪心思。而周氏呢,因為楊全經常在外尋花問柳,自己獨守空房也很是孤獨。就這樣,一來二去兩人就有了一腿。
這次,吳亮兩人去蘇州販賣,吳亮本來也沒打算害人,可楊全在蘇州卻失手殺了人,還連累了自己,所以才動了殺念。
那天,兩人在蘇州販賣完,打算去寺廟祈福回程一路順利,路上偶遇一美妙女子,見四下裡無人,楊全色心一起,便上前去調戲了起來,吳亮想攔也攔不住。那女子雖看似俊俏柔弱,性子卻十分剛烈,把楊全狠狠地訓誡了一番,要說要報官。楊全聽後,惡從膽邊生,狠狠甩了那女子一巴掌,然後將她拖到林子裡給強姦殺害了。
回去時,兩人走的水路,楊全威脅說,今天發生的事絕對不能聲張,還說吳亮也是同謀,要是傳出去,同樣吃不了兜著走。吳亮聽後,怒火中燒,又恨又怕,可轉念一想,這事早晚是個隱患,不如趁現在,殺了楊全,這樣就不會有人洩密了,和周氏以後來往也更方便了,一舉兩得。
於是,吳亮就在夜裡就用刀子刺了他。楊全倒也反應得快,起身就跳進來水中。吳亮心想,楊全死了自然好,就算沒死也不怕,他身上有人命,量他也不敢報官。就這樣,吳亮就像沒事人一樣又回到了杭州。
瞭解事情經過後,知縣又找來楊財和周氏對質。周氏拒不承認與吳亮通姦,稱這都是吳亮的一面之詞,吳亮卻拿出了周氏送給他的手帕作為呈堂公證,可週氏卻仍然一口否認。知縣只得命人對周氏用刑,一聽要用刑,周氏怕了,只好承認了與吳亮的關係。
楊財聽後痛罵周氏:“你這不要臉的賤人,我楊家的名聲都讓你給毀了,真是家門不幸啊。”
周氏冷笑一聲,說道:“哼,名聲?你連親生兒子都殺,還要什麼名聲?我丈夫楊全就是你殺害的。”

楊財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楊全?聽到周氏的話,知縣也不由地感到震驚。
原來,楊全身受刀傷後,害怕自己姦殺的醜事敗露,既不敢報官,又不敢回家,只好躲在情婦王豔兒家養傷,待到傷勢稍有好轉,才又悄悄潛回家中。
那晚,楊全換好衣服,悄悄地翻牆進了家中。楊全本來就是個好耍好作之人,想要逗逗老婆周氏,就偷偷溜進了房裡,然後摸上了床。他這一耍不要緊,嚇得周氏大叫起來,以為來了賊人,聽到楊全喊自己,才知道是自己那個不著調的相公回來了,兩人也就順勢親熱起來。
可沒想到周氏這一叫,卻驚動了還未入睡的楊財,聽到兒媳房間裡隱隱約約傳來男女之聲,以為是周氏在偷人,順手拿起傢伙就衝了進去。兩人還沒來得及反應,楊全就已經被打暈了過去,等周氏解釋清楚後,再一看楊全,已經沒了氣兒。
楊財這個後悔呀,抱著兒子的屍體痛哭起來,可後悔也沒用呀,楊全已經死了。這下自己不但沒了兒子,弄不好還得進牢房,思來想去,楊財有了主意,反正死也死了,那就死的有價值些吧,何不嫁禍給錢家,這樣既打壓了錢家的生意,自己也可免於牢獄之災。
說幹就幹,趁著夜色,楊財偷偷將楊全的屍體運到了錢家停在碼頭的貨船上。沒想到最後還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至此,整個案子算是水落石出了,所有的疑問都被解開了。
至此,整個案子算是水落石出了,所有的疑問都被解開了。最後,楊財等人都依大清例律判了刑罰。同時,知縣也通知了蘇州那邊,楊全姦殺的女子正是玉兒,玉兒被殺害一案也終於告破,劉公子也終於證明了清白,只是可憐了張恆,一場誤會,進了牢房。
哦,對了,當時劉公子為何要私下裡和知縣交談?因為那天他一直泡在青樓喝花酒,劉家是大戶人家,有損清譽不好當眾講明,而知縣也派人去打探,確實證實了劉公子沒有說謊,因此,才惹來了諸多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