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婚禮
我望一眼漸漸西下的太陽,輕輕將馬鞭落在苦荼的身上,朝它喊:“苦荼,加速!”
苦荼得到我的指令,奮蹄狂奔起來。苦荼與我同歲,今年十五。它雖為牲畜,卻頗通人性,尤其與我默契,它不需要響鞭,我亦不捨。
疾馳一陣後,殷邑亦稱天邑商在望。我回頭看一眼遠遠落在後邊的隨從,放慢速度。待他們趕上來,我再加快速度,帶領他們駛入邑內。
我們一行三車八人的目的地是位於天邑商內洹水之北的王宮,那裡有我的新郎在等著我。
終於,我們在將近黃昏時趕到了那裡。早已候在那裡的王室重臣甘盤一見我的馬車便趕緊上前,抱拳迎我:“小臣甘盤恭迎子亳!”
我下車將韁繩交給與我同車而來的卷耳,對甘盤抱拳回禮:“有勞甘尹久等!”
“子亳客氣!”甘盤恭恭敬敬,以手作請,“請子亳入宮,大王已盼望多時!”
我回顧我的隨從,不知該不該帶他們七人同行。
甘盤許是看出了我的顧慮,溫和地安慰我:“子亳放心,小臣會安置好他們。”說完對身旁一個隨從低聲交代起來。
可是,我想讓他們跟隨身邊呀!躊躇片刻,我終是沒有說出口。初來乍到,尚不清楚王宮的規矩,大王的脾性,凡事不可任性而為,這亦是父侯的叮囑。
交代完畢,甘盤再請。我說“有勞甘尹”,隨他而去。
王宮的建築與亳侯府一樣,皆是茅茨土階、四阿重屋的四合院結構。
我隨甘盤經過侍衛居住的第一重院落,再走過一條長長的碎石鋪就的甬道,便到了婚禮的主場——議政院。
議政院院門大開,從院門看進去,一眼便看見庭院正中擺放的一口巨大銅鼎,鼎高近兩人,遠遠看去,鼎身有些斑駁,宛若花朵。待走到近前,方才看清斑駁的不是花朵,而是三川河流及一些我從未見過的奇異之物,諸如半人半獸的動物和狀如人臉的植物,密密麻麻的刻滿巨鼎周身。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大商傳國之寶,象徵王權的王鼎!